周嬷嬷却摇了摇头,“老奴也不知道。只是传闻之中,那人的手中有一道先帝临终前亲笔书写的遗诏。而那道遗诏的内容,很有可能就和齐王与老宫主有关。老奴想着,拿到那遗诏,兴许就可以推翻周氏那个贱人,扶持齐王上位,为老宫主名正言顺的报仇了……所以,老奴这才没有留在您母亲的身边……”
说完,周嬷嬷一头触地,不敢起身。
花初晓听完之后,微微皱眉,久久没有说话。
先帝的遗诏?此事,她曾在宁云城时,就听刘唐提及过。那时,她只以为这些陈年旧事和自己无关,也没有多想;却不想……
哎!
花初晓叹了一口气。
天意如此,命运弄人啊!就算她现在赶回宁云城,那人也只怕早就离开了……当初,刘唐在宁云城里,可没有闲着!
“周嬷嬷,你先起来吧。当年的事情,本也不怪你。”花初晓摇了摇头,轻声道,“眼下,我既然已经知道了此事,那便自有计较。这样,你先出去安排下,我们尽快赶往青州城。”
周嬷嬷行了一礼,转身退下,眼角隐隐含着泪花。
......
三日之后,青州城。
青州城因其境内的北地第一大湖青湖而闻名天下。
故而,青州城内最繁华的所在,不是城镇中心区域的那些大街小巷,而是城东头靠近青湖边上的那一片区域湖畔区域。
而摘星楼就位于青州城东紧靠青湖边上的位置,楼高四层,乃是整个青州城最高的建筑,也是整个青州城中,最为有名的酒楼,没有之一。
此刻,花初晓身在摘星楼顶层唯二的包房之中,起身走到窗户旁,轻轻推开了窗户,往外看了出去。
威风拂过,湖面波光粼粼,果然是一派大好风光!
周苏跟在她的身后,微微皱眉。
他不明白,这位自打来了青州城后就十分低调的花小姐,为何在今日突然又高调了一把?要知道,这摘星楼的顶层包间,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
今儿个他们能来这里,还是沾了周苏这位锦衣卫百户大人的光。----周苏一来青州城,就和当地卫所的锦衣卫取得了联系,暗地里也不知在忙活些什么。
清风拂过秀发,花初晓没有回头,也知道周苏在想些什么。
其实,前些日子,她闭门不出不是想要低调……而是,一连坐了大半个月的马车,好不容易安顿了下来,还不能容她在床上躺个几天恢复一下元气吗?
再说了,以她现在的情况,还需要在青州城低调吗?----她外有周苏这位锦衣卫的百户大人撑腰,内有凌云宫一众高手相护在旁,自己又是定北侯府的长女,康亲王府未来的王妃!
不管是在明面上,还是在暗地里,如今在这青州城里,她花初晓都可以横着走了!
所以,低调什么的,真的是周苏自己多想了。
花初晓看着窗外那景色迷人府湖光山色,微微一笑。
此刻天色还早,可青州湖畔却已经十分的热闹了。
秋夏站在主子的身后,看着湖畔那些奇装异服的武林人士,微微皱眉,很是不解的问道,“小姐,您说这些江湖人士要召开武林大会,干嘛不找个深山老林去?却为何非要选在这人来人往的青湖边上呢?这舞刀弄棒的,看着多吓人啊……”
花初晓笑了笑,“正是因为这青湖边上……人来人往,人家才会选在这里啊。秋夏,你要知道,江湖……亦是名利场。若这武林大会选在了那杳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举行,哪怕他是天下第一,又有何人知道?”
秋夏恍然大悟,点头道,“小姐,那他们这不是故意找个人多的地方……沽名钓誉吗?”
花初晓回头笑了笑,“你知道就好,又何必要说出来呢?”
主仆二人一阵说笑,周苏听了却是微微皱眉。
他怎么从这位花小姐的话中,似乎听到了一些嘲讽之意呢?
还有,那位周嬷嬷这几天又去了哪里?
自从到了青州城后,周嬷嬷便带着凌云宫的人消失了;如今,花初晓身边跟着的,尽皆是锦衣卫的人。
周苏暗暗摇头。
这位主子行事,真是越发的让人看不懂了。
就在此时……
“小姐,您看。”秋夏站在窗户旁,突然伸手指了出去,“那些人,不是逍遥斋的人吗?”
花初晓顺着她的指向看了过去,只见不远处沿湖畔走来一行身穿白衣白裙衣带飘飘的年轻女子,看那衣服的样式,不是逍遥斋的人,又是谁?
花初晓微微点头,缓缓一笑。
很好,这该来的不该来的,总算是都来齐了,也不枉她今儿个一大早就起床等在这里了。八壹中文網
“小姐,您快看那人!”秋夏指着那逍遥斋众人之中领头的那个女子说道,“就是那个覆面的姑娘,是不是就是传闻之中的逍遥斋的圣女啊?”
自打众人北上以来,秋夏在一路上也听了不少的江湖传说,对于那位名满江湖深得众人吹捧的逍遥斋圣女,也很是有了几分好奇之心啊!
“应该就是吧。”花初晓看着那个轻纱覆面的女孩子,突然就笑了起来。
“小姐?”秋夏回头看来,皱眉不解,“您在笑什么?是奴婢说错了吗?”
“不是。”花初晓摇了摇头,笑得愈发的耐人寻味了,“我是在笑那逍遥斋的圣女,既然要轻纱蒙面,装出个圣洁无双不可让众人直视的清高模样来,那就应该选一块厚实一些的布嘛……可你看看,她脸上蒙面的那块纱布,透明得跟没有似的!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蒙面呢?真是形式主义啊……”
形式主义又是什么?
秋夏愈发不解了。
花初晓笑得更开心了,“秋夏,你说她这般行事,是不是和那掩耳盗铃之人,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秋夏认真的想了想,也跟着轻声笑了起来。
“小姐,您说的对。这蒙了面跟没蒙似的,她长什么样,旁人不都还看得一清二楚的吗?果然和那掩耳盗铃之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是啊。”花初晓又是缓缓一笑,“这位圣女姑娘模样倒是生得不错。真是可惜了……”
可惜了什么?
一旁,周苏听到这里,愈发肯定了某件事情。
这位花小姐,果然如刘唐大人所言,那是半点也不肯吃亏的性子啊。
那一日,逍遥斋的人得罪了她;如今,那逍遥斋只怕就要倒霉了。
便在此时,有人敲响了房门。
周苏抬头看去,见那位花小姐并未回头吩咐,这才默默的颔首一礼,转身走出了房门。----这屋中有女眷在,自然不能让手下那些粗汉子进来唐突了花小姐。否则,刘唐大人只怕是要不高兴了……
很快,周苏又去而复返了。
直到此时,花初晓才回头看了过来。“有事?”她淡淡的问道,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
周苏却是半点也不敢大意。“花小姐,出大事了!”
大事?
花初晓微微皱眉,收起了脸上的漫不经心之色。
周苏深吸了一口气,“刚刚收到的消息,就在昨日傍晚,令尊定北侯大人下令强行攻打涠洲城,却一败涂地,身受重伤。而那刘氏叛军则趁机从郴州营的方向撕开了一条口子,已经反攻出了涠洲城。而后,朝廷大军因主帅身受重伤,士气不振,被叛军一举冲散。如今,刘氏叛军一路北上,势如破竹,欲直逼京城!”
涠洲之变来得如此之快!
“那……我父亲眼下如何了?”话到嘴边,花初晓却生生的咽下了陌云樘三个字,转而问起了她那个便宜侯爷爹来。
周苏摇了摇头,“具体的消息,还没有收到。不过,以前一封军报来看,如今朝廷的平叛大军,已经被叛军打散,四散躲入了涠洲城外的崇山峻岭之间。大约,令尊定北侯,也不例外吧。”
花初晓却直觉此事有异!
前两天传来的消息,还是朝廷大军围而不打,想要活生生的困死涠洲城;可为何就在昨日,她那个便宜侯爷爹却突然下令攻城了呢?陌云樘在干什么?他为什么没有阻止。
以他的能耐,若是阻止的话,花西楼就算是主帅,也下不了那样的命令。
所以,这一切都是陌云樘默许的?
他想干什么?
花初晓微微皱眉,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
“周苏,方才你说涠洲城的叛军是从郴州营的方向撕开的口子?”她抬头问道。
周苏点了点头,这也是让他们锦衣卫十分为难的地方。
郴州营的主将乃是当朝周太后的弟弟!
如今,他出了事,那些随军的锦衣卫兄弟们,只怕是十分的难办了……
“那其他各营的兵马呢?那位小王爷呢?”花初晓又问道。
“不清楚。朝廷的大军被叛军打散之后,各营之间暂时失去了联系,慌乱下,众人都四散逃入了山林之间……”周苏说完,又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古怪。
这位花小姐,终于还是问起了自己的未婚夫吗?那刘唐大人那边……
周苏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位主子,咽下了后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