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七微微皱眉。
虽然,传闻之中,锦衣卫的密探的确是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
可是,若那位小姐真是锦衣卫的人,当初……她又怎么会落到那般悲惨的地步?
如今细细想来,这其中倒是有颇多的蹊跷之处啊。
想到那个和传闻之中大相径庭浑身都如同笼罩在迷雾之中的女孩子,宁七的心,不由微微的陷了进去。
陈阡陌见此,更是冷哼了一声。
“宁七公子,本官言尽于此,只望你今后……好自为之吧。否则……”说道这里,陈阡陌上前一步,拍了拍宁七的肩膀,似笑非笑道,“否则,只怕以后本官和本官的那些锦衣卫的兄弟们,就会真的喜欢上您这青云斋的素斋了!到时候,公子可不要嫌我们这些粗人来的太勤啊!”
陈阡陌丢下了这么一句似有若无的威胁之言,这才拂袖转身,扬长而去。
宁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微微皱眉。
这个陈阡陌似乎对那个女孩子很在意啊?
便在此时,青云斋的掌柜,亲自端着托盘,敲响了房门。
“公子,”那掌柜低声说道,“已经探明了,我们这的确被锦衣卫的人给盯上了。您看,要不要把消息传回老家?”
宁七摇了摇头。“暂时不用。”
锦衣卫是皇帝手中的刀,只要皇帝还不想动他,那锦衣卫的人自然也不会贸然的动他。
至于青云斋外面的那些眼线……
“我们青云斋做的是正当营生,他们要盯,就让他们盯着好了。”宁七离开前,又吩咐道,“给黑山传信,让他最近暂时不要进城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容我且想想再说。”
那个女孩子和锦衣卫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宁七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的想一想了。
毕竟,因为涠洲一事,眼下他和那个女孩子,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
回定北侯府的路上,花初晓看着再一次跳上自己马车的陈阡陌,不由一怔。
“陈大人,您这是?”她笑着问道。
“送你入宫。”陈阡陌看了她一眼,笑嘻嘻的说道。
入宫?
花初晓微微皱眉。
陈阡陌一边吩咐车夫跳转马头,一边回头问道,“花小姐,您和康亲王府的那位陌小王爷很熟?”
花初晓垂下眼,笑了笑。“陈大人,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陈阡陌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故作漫不经心状,随口道,“哦,也没什么,只是方才那位小王爷突然派人来告诉我,说是您花小姐遇到了一些麻烦,想要借我们锦衣卫的手,立刻送你入宫。哦,对了,为此,那位小王爷还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花初晓心中一紧,却是不动声色道,“是吗?”
陈阡陌又笑了。“怎么?看这样子,花小姐竟然全不知道吗?”
花初晓也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她的确不知陌云樘因为此事而找上了锦衣卫的人。
“哦?”陈阡陌突然靠近了她,一脸玩味道,“花小姐当真不知道。”
“陈大人不信?”花初晓微微抬头,似笑非笑的看了陈阡陌一眼。
陈阡陌讪讪,想到这个女孩子毕竟是十三哥的心上人,倒是不好逼问了,只好又退了回去。
“花小姐,”想了想,陈阡陌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句,“那康亲王府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听他这么一说,花初晓倒是笑了。
“陈大人,我看您是误会了吧?”她一语双关道,“那王府的门槛委实是太高了一些,而我花初晓人矮腿短,只怕是够不着的。”
陈阡陌这才笑了笑,意味深长道,“花小姐明白就好。那陌云樘可不是个好……”
“我自然是明白的。”花初晓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陈大人,想来你也听说过我生母的事情吧?”
陈阡陌点了点头。
花初晓又才说道,“当年,我的生母便是为了救康亲王府的老太妃而死的。可这些年来,无论我花初晓遇到了怎样的难题,那康亲王府的门槛却是半分也没有低过……所以,您说,我能和那位小王爷相熟吗?”
这倒也是。
陈阡陌摇了摇头。可前些日子十三哥不是说,如今那位小王爷大约又把主意打到了这位花小姐的身上了吗?
花初晓却是淡淡一笑,带着几分讥讽的味道,不紧不慢道,“如今……自百花宴之后,我花初晓也算是在京城小有名声了吧?大约,便是因为如此,那位小王爷又想起了当年之事,想要还我一个人情吧?”
她一边说着半真半假的话,一边暗暗的观察陈阡陌的反应。
这人,虽然是刘唐的人,可太过复杂了一些,她心里总是有些不大放心。
陈阡陌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花初晓嘴角含笑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那里,任由他打量。
很快,马车便停了下来。
下了马车后,花初晓看着眼前巍峨的宫墙,深吸了一口气。
“陈大人,请吧。”她侧身福了一礼,含笑道。
陈阡陌笑了笑,随手从怀里摸了块令牌出来,朝宫门外的侍卫晃了一下,这才领着花初晓入了宫,一路往慈宁宫而去。
慈宁宫内,周太后刚刚送走了康亲王府的老太妃,便又有内侍前来传话,说是定北侯府的大小姐在慈宁宫外求见。
周太后微怔。
那个女孩子怎么来了?
早上的时候,那两个小黄门回宫复命时,不是说那个女孩子只是欢欢喜喜的接下了那两本佛经,半点也没有提过要回宫谢恩的意思吗?
可眼下……这都过了晌午了,那个女孩子怎么又回来了?
莫非,是她又改了主意了?
周太后皱眉,微微有些不喜。
对于那些朝情慕楚心意不定的年轻女孩子,她这样的老人家,委实是喜欢不起来。
王姑姑见此,倒是笑着说了一句,“这倒是稀奇了,老奴记得那个女孩子并未有入宫朝拜的资格吧?如今,她又是如何进的宫?还侯在了我们慈宁宫外呢?”
周太后见她这么说,果然眼神微动。
那前来回话的内侍,原本也是周太后身边得脸的人,见状赶紧不轻不重的闪了自己一个耳光,弯腰陪笑道,“娘娘勿怪,都是老奴没用,没有说清楚。那位定北侯府的大小姐,是被锦衣卫的人送来咱们慈宁宫的,说是……”
说道这里,那内侍抬头看了周太后一眼,这才神情古怪道,“说是……要来我们慈宁宫打官司。”
来慈宁宫打官司?
周太后看了王姑姑一眼,笑道,“听到没有,这锦衣卫的官司,都要打到哀家的慈宁宫来了。”
王姑姑也笑了笑,这才冲着那内侍问道,“你还不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内侍这才说道,“这说起来啊,还不是因为那张从咱们慈宁宫发出去的桃花笺给闹的。”
桃花笺?
周太后倒是听得越发的糊涂了。
那百花宴不都过去好几日了吗?怎么又扯到那桃花笺上了?
“你这老货,还卖上关子了?”周太后笑着啐了那回话的内侍一口。
那内侍赶紧笑着赔罪道,“奴才哪敢啊。娘娘,当初您不是把咱们慈宁宫的那张桃花笺给了镇国公府的老夫人吗?据奴才所知,后来镇国公夫人又把那桃花笺给了花大小姐。可最后,到了百花宴的那一日,那张桃花笺,却出现在了刘家人的手中……”
周太后听到这里,却是微微皱眉,眼神微冷。
那内侍极为有眼力界,见此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低声道,“如今,因为昭阳宫一事……锦衣卫的大人们正在奉命追查与刘家相关的一切人、事,想来也是查到了那张桃花笺上,这才找上了花小姐……”
说道这里,那内侍极为聪明的闭上了嘴巴。
周太后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了几分。
王姑姑见此,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那刘家……不但成了皇帝心中的一根刺,只怕连太后娘娘也……
“娘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以奴婢之愚见,还是先问个清楚的好。”王姑姑见周太后一直冷着脸不说话,便大着胆子劝了一句。
这人与人之间,说来也怪。她和花家的那个孩子,也只不过是刚相识了一天而已,可那个孩子却偏偏得了她的眼缘……
王姑姑暗暗一叹。
她着实是喜欢花家的那个孩子,不想她因为一念之差而误了自己的前途……
周太后点了点头。那内侍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转身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花初晓和陈阡陌便跟在那内侍的身后,迈入了慈宁宫的大殿。
“臣女花初晓/臣陈阡陌,拜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二人大礼相拜,规规矩矩的跪在了周太后的面前。
周太后淡淡道,“听说,你们要在哀家的慈宁宫打上一场官司?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话虽然是冲着两个人问的,可周太后却只看向了陈阡陌一个人。
陈阡陌跪爬着上前一步,大声回道,“太后娘娘容禀,微臣奉命追查刘家一事,却发现太后娘娘您赐给花大小姐的一张桃花笺,最后却落到了刘家人的手里。于是,微臣便想着就此事问花小姐几句话。却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