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定北侯如此狐疑不定的目光,花初晓又笑了。
“父亲大人,不管怎么说,母亲总是家中的主母;我这个做女儿的,总是该孝顺她的,这外出做客回府之后,还是要过去请个安的。毕竟,规矩不可废嘛……否则,京城里的众人,又要说女儿的闲话了。更何况,如今府里也算是多事之秋了。想来,父亲大人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节外生枝吧?”
说着,她又偏头看了看一旁桌面上的桃花笺,似有若无的一叹。
定北侯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既然太后娘娘的桃花笺送到了他们府里,那不管将来是哪个女儿拿着这张桃花笺入了宫,到了最后,还不都是他定北侯的女儿?
在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能再多生事端、节外生枝了。
“也罢,方才你母亲倒是还提起了你,待会儿你就回后院去看看她吧。”定北侯终是点了点头。
花初晓笑着行了一礼,转身就要离开。
定北侯却是脸色微愣,眼角的余光悄然瞟向了一旁的桃花笺。
花初晓向前刚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看了过来,笑了笑。
“父亲大人,这张桃花笺……”她说着,顺着定北侯的目光看了过去,意味深长的一笑,“还是留在父亲大人这里吧。毕竟,这虽是太后娘娘赏赐的,可说到底,父亲大人,您才是咱们侯府的一家之主啊……”
说着,她再次浅浅的施了一礼,而后转身离开。
出了书房的大门之后,秋夏一脸不忿的迎了上来。
“小姐,这李夫人也太过分了。”她压低了声音说道,“奴婢都已经打听过了,昨日侯爷回府之后本是立刻就要来书房的,就是她派人半道上给拦了下来,硬生生的让小姐您等了一个晚上……”
花初晓笑了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她昨夜留在书房一夜,可不是为了苦等那位便宜侯爷爹啊。
只不过,这些事情,也不用和旁人解释就是了。
周嬷嬷跟在二人的身后,脸色也是难看得紧。
小姐的脾气就是太好了一些,若是依着她早年间的性子,早就一刀结果了那李氏的性命;又岂能容她继续这般的和小姐作对……
花初晓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回头似有若无的看了她一眼。
周嬷嬷心中一紧,讪讪道,“小姐,依老奴看来,那李夫人昨日故意来了这么一手,恐怕不止是想要为难你这么简单!她这分明就是想要借机告诉全府的人,她才是这座定北侯府的女主人……”
“我知道。”花初晓淡淡一笑,打断了周嬷嬷的话。
李氏的那点花花肠子,她如何能不知?
只不过,昨夜她留在定北侯的书房之中,却是为了其他的事情。
“小姐?”秋夏突然怔了怔,“这不是回咱们院里的路啊……”
“谁说我要回去了?”花初晓淡淡一笑,意味深长道,“我这是要去正院给母亲大人请安呢!”
去给李氏请安?
周嬷嬷和秋夏对视了一眼,俱是神情古怪的一愣。
……
送走了定北侯之后,李夫人独自一人用着早饭。
珠帘处一阵脆响,伺候在一旁的李妈妈一回头,就看到自家二小姐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李夫人坐在饭桌旁,见女儿到来,只好放下了刚刚才拿起的筷子,微微皱了下眉头。
“蕊儿,何事这般慌忙?你如此这般,哪里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她略有不满的数落着,“真是愈发的不像话了。”
这个女儿,真是被她给宠坏了;若是今后还是这般的脾性,等她嫁入皇家之后,那可如何是好?
“母亲,”花初蕊却是不管,一头扑到了她的怀里,神色怪异道,“听说,昨晚父亲大人在您屋里留了一夜?”
李夫人淡淡的“嗯”了一声。
“母亲,”花初晓恨恨的一笑,“还是您有法子。女儿听说,花初晓那个小贱人昨夜可是在书房里挨饿受冻的苦等了一夜啊。”
那个小贱人害她至此,能让对方吃些苦头,她自是觉得心中畅快无比。
李夫人却是叹了一口气。
“蕊儿,你这般没遮没拦幸灾乐祸的样子,又成何体统?让外人看了去,还以为我们母女二人如何苛待了那花初晓呢?昨夜,我和你父亲是有要事相商,这才耽误了一些时间……”她说着,伸手点了点爱女的额头,一副慈母的宠溺模样。
“母亲,”花初蕊撒娇一般的挽住了她的胳膊,“这是在咱们自己家中,您又何必如此小心呢?那个小贱人本就该好好的治一治了,否则,这家里的下人们,恐怕就要不知道这侯府里谁才是真正的主子了!”
李夫人笑着摇了摇头。
“你啊,”她无奈的说道,“母亲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即便是在咱们自己家中,这说话做事,也要小心一些。你可知道,有句话叫做隔墙有耳?再说了,小心无大错,将来,你可是要做皇子妃的人,又岂能如此行事莽撞……”
“母亲,”花初蕊不想听她的说教,赶紧打断了她的话,“昨夜,您和父亲大人都说了些什么?父亲又打算如何处置那个小贱人呢?”
李夫人皱了皱眉头。
“蕊儿,”她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一脸严肃道,“昨日母亲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关于花初晓的事情,自有你父亲和外祖父做主,你就不要管了。如今,你应该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后日将要举行的百花宴上。”
“母亲!”花初蕊气呼呼的站了起来,赌气一般的说道,“您不是说,不管怎么样,只要外祖父还在,父亲还在,那几位皇子总是会求娶女儿的吗?既然如此,那女儿还需要准备什么?”
“蕊儿!”李夫人微微皱眉,拔高了半个音调,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的珠帘处又是一阵响动。
“夫人,大小姐过来给您请安了。”守门的小丫头快步走了过来,神色古怪的说道。
花初晓来了?
李夫人微微皱眉,花初蕊却是神情一变,立刻就要冲出去。
幸好李妈妈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放开!”花初蕊回头狠狠的瞪了李妈妈一眼。
李妈妈左右为难,只好抬头看向了李夫人。
李夫人走过来亲自拉住了女儿的手,皱眉道,“蕊儿,你这是做什么?”
“母亲,”花初蕊却是气红了眼,一脸愤愤道,“昨日那个小贱人如此那般的害惨了女儿,今日她既然送上了门来,女儿自然是要去撕了她的脸,否则,女儿实在是难解这心头之恨!”
说完,她愈发挣脱了起来。
“蕊儿,”李夫人死死的拉住了她的手,“昨日母亲与你说的话,难道都白说了不成?你怎么还在这般的沉不住气?如今,那花初晓今非昔比,可不是昔日的那个城下阿蒙了!”
花初晓眼里的恨色,一闪而过。
“那好,女儿可以不出去。但是……”说道这里,花初蕊回头看了身后的李妈妈一眼,恨声吩咐道,“李妈妈,你出去告诉那个小贱人,就说母亲正在用饭忙着呢,让她在廊下等着,等什么时候母亲得空了,再宣她进来。”
既然不能生撕了那个小贱人,那也要让她吃些苦头才是!
李妈妈却是有些为难。
花初蕊的话,她这个做奴才的不敢不听;可自己小孙子的性命却又捏在花初晓的手里,她又岂敢去为难人家?
无奈之下,她只好抬头看向了李夫人。
“夫人,事情恐怕有些不大对劲啊。”李妈妈看着李夫人的脸色,斟酌着说道,“侯爷这才离开不多会儿,花初晓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毕竟,她昨日犯下了那样的大错,侯爷即便是顾念着父女情分,那怎么也得……好生的管教一番吧?”
李夫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李妈妈说得没错。以丈夫的性子,即便不请家法好好的教训那个贱丫头一顿,那至少也要罚她去跪一跪祠堂的。
可如今,那个贱丫头为何这般快就来了自己这里?
事情定然有变!
花初蕊却是嘟囔了起来。
“母亲,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昨日那小贱人犯下了如此大错,害苦了女儿;如今,定然是父亲让她来给女儿赔罪的……”
李夫人抬头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
花初蕊只好一脸委屈又愤恨的咽下了后面的话。
李夫人叹了一口气。
“蕊儿,要是在以往,这还有几分可能;可如今……自从那丫头从宁云城回来之后,又哪里还有这么简单?”她说着,冲李妈妈使了个眼色。
李妈妈会意,转身走出了房门之外。
九曲回廊下,花初晓站在那里,淡淡的一笑,很是轻松随意的模样;反而是四周的那几个仆妇丫头们,有些战战兢兢的样子。
秋夏站在她的身后,有些不满的嘀咕了起来。
“小姐,听说方才二小姐才进去了;如今夫人这般的晾着咱们,该不是故意给您难看吧?”说着,她又抬头看了看四周的那些丫头仆妇,低声道,“您好歹也是这府里的大小姐。可您看看,如今您过来了,这些下人们竟然连请安都不会了。真是没有规矩!”
花初晓倒是笑了笑。
“无妨,既然我那位好妹妹也来了,这样……岂不正好?”她抬头看着四周的仆妇丫头们,意味深长的说道。
正好,可以一起教她们一个乖!
如此,倒也省了她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