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29日,晚上九点。
高铭声在锦里小吃街买了点夜宵,然后拎着小吃往民宿的方向走。
路上有人认出了他来,惊呼一声之后,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你……你就是击剑冠军高铭声吗?我……我能不能和你合影?”
“好啊。”高铭声笑了笑,便跟这人合了影,还帮她签了名才走。
他没有戴墨镜也没有戴帽子,是因为他认为认识他的人很少,他虽然得过冠军,但毕竟向来低调,没有接过任何代言,加上看击剑比赛的人群相对不是那么多,他便想着认识他的人应该很少。
现在,想着在旅游区,游客毕竟多,高铭声签完这个名之后,便干脆先去路边买了个鸭舌帽,压低了帽檐,让帽檐遮住他大半张脸,这才往回走。
快接近民宿的时候,高铭声不禁意一瞥,便看见旁边酒吧里坐着一个女人。
成都锦里小巷的两边有许多有情调的小酒吧,酒吧各有各的特色,没见着这个酒吧有什么特别。成都的妹子们也都好看,似乎也没发现酒吧里的那个女人有什么特别。
可是高铭声不由就愣住了。他知道,那个女人便是他中午的时候在民宿看到的。他们住在同一间民宿。他记得,他刚办理完入住手续,而她恰好推门而入。那个时候她正在逆光的位置,好像把一束光带进了颇为昏暗的房间。
他看不清她的脸,可是看见了她,他就挪不开眼睛了。
只可惜,他手机响了,便去接了电话。他接完电话,便已经找不见她了。
此刻,他居然又在酒吧遇到了她。高铭声不由就走进了酒吧。他走到她面前,轻声说了句:“这里有人吗?请问我能坐这里吧?”
这个人,不是木寻安又是谁。
木寻安抬头看他一眼,点点头,“你坐吧。”
“你好,我叫高铭声,今天在民宿见过的。”高铭声说着这话,叫了一杯酒,然后看见木寻安在喝果汁。
高铭声说这话,无非是找个话头,没指望木寻安真能记住自己。哪知木寻安说:“嗯,我记得你。其实……之前在白折的演唱会上,我就见过你了。”
“咦?北京那场演唱会吗?你也是北京人?听口音又不太像。”高铭声说。
“你口音也不像啊。”木寻安笑了笑,拿出手机刷了刷微博,然后看到了一条新闻,便对高铭声说,“咦,白折也要来成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到偶像。”
“对,我也听说了。她是来代言节目的。不过不仅是代言节目,我刚看了她的访问。我找给你看。”
高铭声说着,拿出手机,给木寻安播放了那段简单的采访。那是白折在机场被记者堵着时做的简短访谈。
“白折小姐,听说你这次去成都,是为了代言一个活动,并且还想做慈善是吗?这些年你专注于福利院慈善活动是为什么呢?有传言说你也是孤儿,这是真的吗?”记者步步逼迫。
助理听说了,想阻止,白折却似乎觉得没什么,直接看向了记者的镜头。“既然你们查到了,那我就承认。这没什么的。我是福利院养大的,现在有能力了,就回馈大家。谢谢。我要过安检了。”
镜头里,白折说完这句话,酷酷地扬长而去。
高铭声放完视频,关下手机。“其实我早前就看过这样的传闻。不料真是真的。大概这就是我是她的粉的原因吧,我也是孤儿。”
“你也是孤儿?”木寻安蹙眉,整个人严肃下来,“你是哪个福利院的?”
“苗发福利院。”高铭声说,“怎么?你不会也是孤儿吧?”
“是。或者说……我目前的记忆里是这样。”木寻安说着,“我是太阳花福利院的。我前两天刚认识了个医生,他是春芽福利院的。北京的福利院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不知道白折……又是哪个福利院的。”
木寻安说完这句话,便看见极夜竟然走进了这间酒吧。
极夜显然看到了木寻安,朝她打了个招呼,便走过来了。
极夜坐下来,要了酒,大大方方坐下了。“你怎么也来了这儿?”
“我来旅游的。你呢?”木寻安问。
“会诊,早上飞过来的,下午在医院忙了一下午,饭都还没吃。啊,就在不远处的省医院。忙完了,我听说这边有酒喝,就过来了。”
极夜说到这里,高铭声干脆把买好的夜宵递过去,“我买了小吃,没吃饭的话,你将就吃点吧。能吃辣吗?”
“没问题。多谢兄弟。”极夜看向高铭声,突然觉得高铭声也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与木寻安给他的感觉是一样的。所以,极夜再次确定他对木寻安的感觉不是什么一见钟情,就是不知由来的久别重逢的感觉。
“极夜,你是不是觉得高铭声也很熟悉?”木寻安一语点破他的心中所想,然后在极夜诧异的眼神中,把他们三个、加上白折都是孤儿的事情告诉了极夜。
极夜听了这话,沉默了一段时间,喝下一杯酒,然后看向木寻安和高铭声,说:“事已至此,我也不多隐瞒了。寻安,你不是人类,你是被制造出来的。而我……我发现自己也有些不同寻常。这些年,我发现自己一点都没有变老,我取过自己的一点细胞做实验。这位是高先生,对吧,等回北京了,你来趟我那儿,我取你一点血液,做些化验。”
“测这些做什么?”高铭声蹙眉,不免惊愕地问,“还有……什么叫木寻安不是人?”
“我问你,这么些年过去,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变化?”极夜问,“没有长皱纹,身体机能也没有任何异常?”
“对——”高铭声蹙眉,“跟我一起进入击剑队训练的人,很多都到了退役的时候。可我好像觉得自己跟一开始没有什么变化。”
“是。所以我怀疑我们……”极夜压低了声音,吐出四个让高铭声和木寻安吃惊的字,“长生不老。”
酒吧里有人在唱歌,舞台就靠近木寻安他们几个坐的地方,所以他们的声音被歌声完全掩盖住,倒不担心让其他人听到。
这个时候,他们旁边的那桌人离开了,很快,有另外两个女人走进来。
两个人看起来也颇像是游客,一人跟高铭声一样,戴着鸭舌帽,头发简单地扎了个马尾,给人的感觉是干练而简单的样子。只是她的脸上带了个超大无比的墨镜,把整张脸都遮住了,看上去似乎是某个明星。
原本,她这样的打扮,还是挺难让人认出来了。但是她旁边坐的是她的铁粉。木寻安一看到她,就愣住了,压低了声音问:“你……你是白折?”
白折的助理一听,心想完蛋了。她也不知道白折是怎么,一心要来这种人多口杂的旅游景点,还住在了这边的民宿。
白折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竖起食指给木寻安做了个“嘘”的动作。
木寻安连忙小声说:“明白明白,我们都是你的粉。真没想到,今天在这儿碰到你。”
白折听了木寻安的话,朝她点点头,也朝她旁边的高铭声和极夜打了招呼,说:“谢谢你们喜欢,我住隔壁民宿,晚上过来消遣一下。”
“啊?太巧了!我们也住隔壁民宿!哈哈哈,太棒了,真是不虚此行!”木寻安小声说,“能不能找你要个签名?”
“好说。回民宿给你们签。”白折笑了笑。
“我偶像果然平易近人。”木寻安立刻换了座位,跟白折攀谈起来。
白折的助理看着眼前的一切,总觉得白折的表现也有些奇怪。她虽然为人算是温和了,但其实也有些清冷的。她唱歌的时候,几乎不怎么跟观众们打招呼,在记者面前也相对冷淡。她慵懒、甚至眼神里有某种厌世的情绪。
所以,对待陌生人,白折是礼貌的、但也是疏离的。可如今,对待这几个陌生人,她竟然一改往常的态度,跟他们有种天然的亲近感,这着实有些奇怪。
而就在助理奇怪的目光中,白折已经换了位置,直接坐到他们那桌,跟木寻安、极夜还有高铭声三个人热络地交谈起来。
四个人这一谈,便谈到了晚上将近十二点。
极夜第二天还要继续去医院开会,白折明天要去代言,高铭声明天还有训练,几个人也便付了钱、打算回民宿了。
哪知,四人刚走出酒吧,便看见隔壁民宿前站了几个警察。
助理先去打探了,这才知道有人死了。
白折见助理回来,不由问:“晓兰,怎么了?”
晓兰助理便说:“死人了。好像是个女大学生。两个大学生来这边玩的,没想到被杀了。折折姐,你听我一句劝,今晚别住这儿了。一会儿我就去办退房手续。”
“行。今晚这里估计也无法经营了。”白折说,“对了,重新订房的时候,多订几间,帮忙把这几个朋友也订上。”
“可……”晓兰皱了皱眉,倒也答应了,“好吧,都听你的。”
白折点点头,朝民宿的方向望了一眼,这便看到有个年轻大学生跟着警察上了车,她哭得近乎晕厥,看样子是死者的同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