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极夜为病人把脉,确认他已经没有事后,便起了身,朝外走去。
客厅里守着的是齐文柏,极夜看向他,道:“你的朋友大概过一会儿就醒了。他已经没事了。不过因他三日未饮食,身体很虚弱,应该吃些清淡的东西。我替他把了脉,他平时当有些小病,容易疲劳,夜里也睡不好觉。我刚才开的药都是针对他这些毛病的。你嘱咐他全部吃完,以后酒也戒了。”
“好,我会嘱咐他的,多谢你了。”齐文柏说着,见极夜朝外走去了,忙叫住他,“极夜医生,那个报酬还没给你啊。”
“不必了,给陈医生就好。”极夜这般道,也便离开了。
踏出这屋,他一眼看到对面店铺牌匾上的“灵骨斋”三字。
他眯了眯眼睛,看见有人自灵骨斋推门而出,正是寂修。
极夜笑着走过去:“寂修,好久不见。”
寂修也笑:“好久不见。进来吧,酒已经备好了。”
极夜朝寂修走过去。他们相识其实很早,更早过寂修与白折相识的时间。
汉朝,长安。
极夜刚到长安不久,便开了一家医馆。他记得,自己当时刚出完诊回来,见得医馆门口有一个人,正是寂修。
他觉得寂修看起来很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不知先生到访,有何要事?”极夜开了口问。
“来医馆,自然是治病。”寂修道。
“先生不但没有生病,而且健康得很,你需要治疗什么?”极夜再问。
“果然好眼力,不愧为天下第一的大夫。不看病,那便找你喝喝酒吧。”寂修拿出了自己酿的梅子酒,打了开来。
极夜闻见了,果然感了兴趣。“好,有好酒,便是朋友。这酒是陈酿,得有五十年以上了吧?五十年前,我和一位故友……似乎也喝过这样的酒。”
极夜邀寂修进屋坐下,点亮烛火后,想起自己刚才的那句话,才察觉到不妥。他自己看起来不过二十六岁左右的年纪,这五十年前,他原本应该还没出身才对。
极夜皱了皱眉头,回头看向寂修。灯火点亮,映入极夜漆黑的双瞳,如黑夜里点亮了两把火焰,那种光亮似乎极度吸引人,它似乎在拯救世人,让所有畏惧寒夜的人都想朝他靠近。这样的眼神太特殊,过目难忘,自然也让极夜想起了他是谁。——五十年和自己喝过酒的,恰是眼前这个的寂修。
极夜不由诧异,“是你?”
“是我。”寂修淡笑,以替极夜斟好了一杯酒。“咸阳一别,别来无恙。”
这极夜没有太多爱好,除了医理、便是酒。
眼下,极夜却连酒都顾不上喝了,“你为何也……”
“我为何也不老?”寂修微笑,“你来帮我办事,我告诉你。”
“你是做什么的?我能帮你做什么?”极夜问。
“帮我拯救苍生。”寂修道。
“拯救苍生?”极夜扬眉,愣了片刻,然后没忍住大笑。笑过之后,见寂修神色不似说笑,极夜正了正神色,但也伸了伸懒腰,道:“你说路上遇见病患了,我是医者,这看都看见了,不救吧,这说不过去,能救就就一把。可是至于整个苍生,跟我有什么关系?先生若不是拿我开玩笑,还是请回吧。我不知你是做什么的,但我帮不上忙。”
寂修听罢,只转了话题。“彭祖当年不过也只过了七百岁。而你,是真的探得了长生之道。我倒是好奇,你当时为何不答应始皇帮他获得长生之法?你又是如何从皇宫里逃出来的?”
“始皇暴政,让他活那么长,百姓们还不知被折腾成什么样。再说,让一个皇帝活那么长,这有违天道。我没有想过长生,偶然得到长生之法,实在只是因为痴迷医理。”极夜道,“我不知我自己违了这天道,将何时得到报应,不过我也小人物一个,不会影响什么。让始皇那样的人得到长生,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你做得很对。”寂修道,“长生既有违天道,你跟着我拯救苍生,便是修德,用这功德慢慢去抵消你的过,如此,天不会怪你。”
“我不怕什么天惩,也习惯了孑然一身。我觉得碌碌无为很好,生活么,总是得过且过呗。先生请回吧。”极夜道,“谢过你的酒。”
寂修倒也没有失望,把梅子酒留下,才起了身。“无论如何,与你相谈甚欢。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先生莫不是还没死心?”极夜问。
“精诚之至也,不精不诚,不能动人。”寂修起身,“我住在灵骨斋,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它为极夜先生敞开。”
如今,距他们在汉代之初饮酒,已经过了两千多年。极夜也不知,两千年前的事情,自己竟然也还记得那么清楚。
极夜进了屋,果然,寂修已斟好了酒,仍是他自己酿造的梅子酒。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极夜笑笑,端起一杯酒喝了干净,“不料啊,最后我还是来了这灵骨斋。来了之后,还再也没离开过。”
长乐路。白折和木寻安一起挨着挨着找那家卖鱼的店。她们来到街角一处地方,发现这里有好几家卖鱼的店。这边旁边就是菜市场,人群来来往往,很是热闹。
现在已经快到晚饭的时间了,好几家店都处于歇业状态,白折便一时也看不出那家卖了有问题的鱼的到底是哪家店,便随便找了一家店,打算打听打听再说。
正好有一个大娘吆喝着生意:“两位小姑娘买点什么啊?我保证我这里的鱼是最新鲜的。”
白折和木寻安便走进店里,东挑挑、西捡捡。白折装作不禁意道:“大娘,你这里的鱼没问题吧?我可听说,有人报了警,说从这里不知道哪家店买的鱼是被人投过毒的。”
“你可放心,绝对不是我们家。”大娘忙道,然后颇为愤恨地说,“哼,我知道你说的哪家,不就是隔壁的王家么!”
“大娘,怎么回事?”白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