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藤地衣伺候几天,大概看出点明湘湘的脾性习惯。
主子不喜的事避开,做事愈发上手。
又看出明湘湘不止双腿有些问题,身体也不大好,脾胃虚弱,忌嘴的东西多,很多东西不是不爱吃,而是不能吃。
早上地衣煮了红枣粥,明湘湘只小半碗。
衣立站在下一旁垂眸暗暗看着,观察主子脸色,想着若见有什么不满或不习惯,记下来下次就知道了。
明湘湘半敛眉目,说了句让她们不必守着,自己吃饭去。
从某些方面来说,明湘湘是个极为好的主子。
不会把人当畜生奴役,更不打骂人,只要份内活儿干好,基本不会太过管束,最重要的饭食管饱。
在被卖给明湘湘之前,地衣和春藤在牙婆那里,一天只得一个粗饼子,饥肚子都成了习惯。
两人现在万分感激和庆幸自己被明湘湘买下来,好像到了这里,她们才过上了人的日子,不被欺压,日日有饭吃。
明湘湘规矩上许多不计较,但春藤她们干活更认真,不敢松散得意忘形,吃饭只在厨下吃。
这日,明湘湘吃过午饭在,杵着棍子在院子里来回练习走路。听到隔壁院子里屋主家的大女儿抱怨新买的香粉脂膏不好用,说是便宜的没干活,央求她母亲多给些零花钱她。
明湘湘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
他从李家出来后,只靠几件首饰生活,再不想法子生钱,马上就要坐吃山空,再过些时日怕租子都交不起。
弄着花粉脂膏来卖似乎可行,和她前世的工作好像也能沾上一点点关系。
明湘湘遂让地衣去香粉铺买些不同价格胭脂香膏回来。
将买来的东西都打开,分别捻出来些许,磨开放在鼻端嗅闻观察,分辨其中的用料,再记下来。
至少在她来看,小店铺的香粉做得挺粗糙。明湘湘研究过同类型的东西,和胭脂水粉有异曲同工之处,她完全相信自己能做得出来,并且更好。
主要是先制各色凝花露,再配齐各种干料蜂蜡精油等。
调香是个大概念,里面细分很多,有香料也有脂粉。香料点燃有异香,用来熏衣裳有能熏屋子,有提神安神作用,根据调配剂量配方不同效果不同,学问极大。一般而言,各家应有各家秘密的方子,具不外传。
而脂膏脂粉,自然是为女子所喜爱。
明湘湘把春藤叫过来,让他们去买几框鲜花和香草回来,目下挑一个最简单,适合在冬日用的面脂。一共只需得四样材料,一种主花瓣一种辅花瓣,剩余两种植物草。
春藤应了活儿,就出了门。
虽说是冬日,也自有生长在这个季节的花,并不难买。再说双马县本来就位置便利贸易兴盛,很多东西都有。
春藤出门办事,明湘湘在屋里配置方子,调配做脂膏要用到的一些辅助干料,譬如滑石粉那些。
院子里地衣活方干到一半,听得门外有响动,放下手中衣服跑过去,先隔着门问是谁,是个女人的声音,说是新搬过来的。
地衣打开了们,探头看出去。
是一位年轻妇人,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地衣警惕问:“有什么事?”
那妇人面带笑容,声音温柔:“这位姑娘莫怕,我家主子赁了斜对门的院子,今日刚搬进来。初来乍到贵宝地,说请各家日后多关照,这些点心是我家主子一点心意。”
说罢便把糕盒子拿出来,直接放到地衣怀里。
地衣才被买进来,做事谨慎,不敢在主子没授意的情况下私自接陌生人的东西,正要拒绝,谁知那人飞快就走了。
地衣皱皱眉,只好提着点心,去正房给明湘湘回话。
明湘湘头也没抬起,伏在桌上专心致志东西:“她要送就送了,不必放在心上,我们还不缺一两盒点心,拿出去扔了。”
地衣照吩咐做,去扔了东西。心里也觉那新来的那什么人奇怪。
脂膏中还缺了一位料,明湘湘说出来偏地衣春藤两人都不知道,说没听过。
大约是那边和这里的叫法不同,明湘湘只好自己出来。
可是极巧,竟然遇见多日没见的李庭舟。
那日两人一同逃到镇里,明湘湘没在回去,并不关心大宛村的情况。
少年和她不同,一大早急忙去报官。
两人本就是无关系牵连之人,明湘湘对并不放在心上,客栈住了两日就有,连句话也没给李庭舟留下。
此时,李庭舟提着一只被捆了翅膀的彩色锦鸡,在街头市集卖。
看见明湘湘的一瞬,他显然也愣住。
随后兴许是少年意气,李庭舟将头一偏,装作没看见明湘湘,一个眼神都不给。
他要是跑来认明湘湘跟她说话,明湘湘可能还不会理他,但他偏偏做出这种撇清不屑的模样,激起明湘湘的反性,越发往那边走过去。
李庭舟冷着脸抱着他的鸡起身就走。
明湘湘直接出声:“站住。”
她声音不轻不重,却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气势。
旁边的一些小摊贩都注意到了,潮两人来回张望,一边跟身边人小声嘀咕:“怎么了这是……”
明湘湘轻笑,往前走几步走到李庭舟身边,脸上罕见是一副温柔可亲的模样:“走到哪里去,见着了还跑?”
李庭舟沉着脸:“不用你管。”
明湘湘不想在这里跟李庭舟说话,对地衣道:“带着一起回去。”
李庭舟看对方这幅淡定从容,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值得她生气的模样,不知为何心中万分恼怒。
他将锦鸡往地上一扔,冷笑:“李山死了,你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
明湘湘眼皮抬起,对李山的死没有半分动容。贼匪半夜杀进村子,死几个人不奇怪。
她只觉得李庭舟奇怪,“你这意思,是想我继续给你当‘姆姆’?”
李庭舟想不到她会这么说,怒从心起:“你无耻!”
这时,旁边的一个年纪稍长的小哥上前对李庭舟说:“李小弟,既然你姆姆来寻你了,你就回去吧,千万别意气用事,到头来吃亏的是自己。”小哥心想眼前戴面纱的女子这么年轻肯定生不出李庭舟这么大的儿子,这大约是后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