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店老板娘把老板刚拿出来的一小碟木耳推进去,道:“别拿那么多。”
许是声音太小,那老板没有听到,转身几十秒回来看发现木耳还在,又顺手推了出去,抬头巡视的视线正对上并排坐在屋子最里头座位上等待开锅的两个身穿高中校服的男生。
“快拿,哥,发什么呆呢。”戴眼镜的圆脸男生摇着胳膊催促旁边正发呆的长脸齐眉刘海男生。
“出来了出来了,我去!”锅里的水沸出来洒了满桌子,长脸男生赶忙按了中火,伸手去抽台子上的纸巾回来擦桌子。
“想什么呢哥。”他细致围着锅四周擦过三遍才停下动作:“我没想什么。”
。
“小白菜,喏。”圆脸男生把一盘刚从架子上拿下来的小白菜放到长脸男生的锅旁边。
“谢谢。”“跟我还这么客气。”
圆脸男生直盯着锅里翻滚的食物,时不时拿筷子伸进去搅一搅,感觉随时都要等不及往外捞似的,长脸男生却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安安静静坐着看碗里的酱料,他慢悠悠地开口道:“做人就要有礼貌。”
“我看你对化学老师就没这么有礼貌。”
长脸男生终于有了丝生动的表情,转头略带惊讶地看向邻座。 “哥你跟我说句实话。”
圆脸男生凑过去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喜...”
“别胡说!”可怜八卦的小男生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堵了回去。
“我还没说完呢你就说我胡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别乱猜。”
长脸男生把那盘小白菜倒入锅中搅了几下,从台子上拿下来一罐青苹果味的美年达,拆开往嘴里灌了好大一口。
“我也要喝。”圆脸男生直接从他手里拿过来,也仰头灌下去一大口,继而表现出很享受的样子,“嘶~爽!”
“你那边也有,非喝我的。”
“我这不先尝尝味嘛,嘻嘻。”
圆脸男生将易拉罐放回长脸男生桌前,伸手去够了一罐新的拆开来喝,“第一次喝这个味儿的,还挺不错。”
他砸吧两下嘴,像是在回味,接着又把头转向长脸男生,“化学老师没事吧?”
“没事,应该就是低血糖犯了。”
这一下子心事又回到了脸上。
“老师平时看着就挺弱的,有低血糖也不奇怪。”锅里的食物终于煮好了,圆脸男生迫不及待地全都捞出来放到酱料碗里拌,第一口即将送入嘴里。“对了,你爸是医生,能不能有那种治疗低血糖的有效方法?”
他停下筷子,偏过头去回答问题:“这我不知道,等回家问问他吧。”
“好,麻烦你了。”
筷子重新运转,第一口送入嘴里,圆脸男生囫囵着热气说:“哎呀,又客气了不是。”
“这是应该的。”
“我保证不往外说哥。”
“什么?”
长脸男生表示疑惑。
“你喜欢化学老师的事。”圆脸男生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小得意,但绝不是欠揍那种得意。
“瞎说什么呢。”“你连我都瞒着,可是不够意思。”
圆脸男生又灌了一大口汽水。
他搅动着酱料碗摇头:“我没瞒你,别乱说。”“我早看出来了。”
“哪儿?很明显吗?”
长脸男生挺直身体,眼珠停住在眼眶中央,竟这么快就被唬住了。
“哈哈,承认了吧。”长脸男生不说话了,耳尖迅速泛红,进而蔓延到了脸颊上。 “哥你信我,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圆脸男生的表情无比真诚,看向长脸男生的眼睛里盛着清澈干净的目光,很是动人。
他叹了口气,似无奈状,却是开了口:“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有段时间了吧,我也记不清是哪次,就感觉你对化学老师很不一样。”
“这么明显吗?”
“没有,只是因为咱俩经常一块我才看出来的。”
“呼~”长脸男生释然地抚了抚胸口,终于算是放松下来。 圆脸男生笑了:“老师很温柔啊,我也喜欢她,嗯...应该说班里人都喜欢她。”
“啊?”
长脸男生微微瞪大眼睛。
圆脸男生怕人不信,大幅度点了点头:“真的。”“嗯。”
他很开心,老师这么好,大家肯定都很喜欢,不过...这么多人都......喜欢,吗?好像也不是很开心了。
“完蛋了哥,快五点了,一会书店关门了!我们快吃!”从书店出来后两人就挥手道别了,隋诏正往家走,在过马路时碰巧看到刚下公交车的林衙。 老师?他想都没想就朝那个方向走,不过却没上前打招呼,就这么一路跟着。林衙走得很慢,却是让隋诏挺开心的,因为这样他可以多看老师一会,“呜~”空中传来一阵响声,隋诏抬头去看同时错过了林衙微微发抖的手臂。 是一架小飞机,很快掠过,留下来一道红色的烟,隋诏视线落回到前面不远处的人身上,林衙正稳稳举着手机对向天空,隋诏跟着停了脚步,老师是在拍那道红烟吗?他看见林衙露出来的一点侧脸,瞧不清楚表情,但隋诏却硬是感受到了落寞。 很快,前面人收了手机,继续走路。没多久林衙进了一家甜品店几分钟,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绑有丝带的小盒子,隋诏最后目送着人走进一栋十几层高的楼,这就是老师住的地方了,他想,刚绕过的是统计局,那里可以作为一个路标,下次来就容易找了。 隋诏正回忆着路线,手机显示商文藜发来消息:‘哥,我好像把笔袋落你书包里了。’ 隋诏扯下书包来翻了翻,果然看见一个本不属于这里的蓝白格笔袋,他迅速打字回复对方:‘在我这,回学校给你带过去。’ ‘好嘞。’附上一个【咧嘴笑的小熊表情包】 == “朝姐姐!”
身着红色纱裙的女子因为跑动而散开几缕随意盘起的长发,或挂于耳边,或飘至额前,朝云细细打量着美人儿,心里却是在想最近的日子着实太清净了些,不知是好是坏。
朝云拉着人坐于身前,抬手去拾那几缕散发,“怎得不好生梳洗。”“前堂来人携了此物。”
绎心头不歪肩膀不动地老实坐着给人梳理头发,只右手晃动夹在掌间的信封。
朝云心下猛动,瞳孔微微放大,手上动作却仍是不紧不慢的跟她说话声一般:“是何人?”“一位正装男子。”
“可有话带到。”
“并无。”
“打开瞧瞧。”
绎心还是端正着姿势,把信封举到眼前拆开,抽出里面的纸来开始念:月初五,泠河畔,琵琶女。“泠河?琵琶女意指朝姐姐同我?”
单指你。朝云垂下来眼眸掩盖住她此刻的想法。 “姐姐呢?”
“留于此处。”
“为何?”
“无需多问。”
朝云掰过绎心的脸正对镜子,反复端量好一会才开口道:“便如此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