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淳失了孩子的事,在大金王宫里可能掀不起一丝波澜,可是对他他拉氏家族来说,却是莫大的损失,特别是知道雅淳的孩子是怎么没的以后。
“爷,咱们的女儿雅淳在那宫里也太受欺负了,那皇太极敢这么对咱们满族亲贵家的女儿,咱们一定要给她撑腰啊!”
他他拉家家主向来宠爱长女,见心爱的女儿受欺负他如何不气,可现在形势比人强,皇太极明显偏心那位进宫不久的侧福晋,他他拉家族也没办法,于是他只能安慰自己的福晋道:“好了好了,咱们的女儿受过的委屈,我自然会记着,只是那位侧福晋有了身孕,恐怕现在动不得她。眼下福晋还是进宫去看看雅淳,不要叫她太伤怀才是正经。”
他他拉福晋应了声,却怎么也不能轻易咽下这口气,心里酝酿着别的打算。
“你是说,赛琦雅又进宫来住了?”
“回海福晋,是的,大福晋前天就邀了科尔沁的大福晋来宫里小住,昨日人便到了宫里。”楚格低眉顺眼回答海兰珠的话。
海兰珠抚着肚子靠榻边坐着,皱着眉深思。
其实海兰珠现在离显怀还早,可她似是对这胎十分珍视,经常扶着腰,一副不堪胎儿重负的样子。
楚格接着道:“今日,赛琦雅还送来了上等的血燕来,福晋看是收下还是?”
“拿出去!”海兰珠一听是赛琦雅送来的东西,立刻怒道。
“等一下,”看了那血燕的样子,海兰珠又想了想,然后道:“拿去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没问题就留下吧。”
“是。”
楚格接了吩咐出去以后,海兰珠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秋月找了个亭子,闲适地吃着点心,想着前几日哲哲对自己说过的话。
“海兰珠在宫里是越发得宠了,如今还有了身孕,只怕她生个孩子出来以后,会追着过去的事情不放,嫂嫂还是小心为好。”
表面上是劝诫,实际上却是在提醒秋月—若是任由海兰珠得意,只怕自己就要有麻烦了。
秋月正在考虑要不要主动对付海兰珠,想着这事时,却见有一列奴婢捧着托盘经过,再一细看,是前往西边海兰珠寝宫的方向。
“几位这是哪里去?”秋月走出亭子笑问道。
奴婢们一回头,见是从科尔沁来的大福晋,便停下来行了礼。
“禀大福晋,这是大汗吩咐送去海福晋宫里的。”为首的奴婢回答道。
“大汗可真是宠爱海福晋啊,送这么多东西。”
“也不全是大汗吩咐送的,”那为首的奴婢又笑着道:“还有外头各家福晋派人送进宫的,其中还有大福晋您送来的上好血燕和他他拉福晋送来的补品,按规矩要拿去检查了才送到各位福晋寝宫里。”
秋月眼神闪了闪,随即笑道:“原来如此,那各位快去吧,可别耽搁了。”
待奴婢们离开后,秋月就觉得还是主动出击比较好,如今往海兰珠那送的东西那么多,她随便一个由头,都可以拿来陷害自己。
果不其然,这天皇太极来海兰珠宫里看她,海兰珠正吃着血燕呢,就发作了。
见心爱的女人晕倒,皇太极赶忙吩咐传太医,太医来了诊断了半晌,就说海兰珠是中毒了。
“中毒?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毒害我的女人!”皇太极看起来很生气。
这时楚格却突然跪下来说自己有罪,请大汗惩罚自己没能规劝主子。
“回大汗,前些日子,赛琦雅大福晋送来了一些血燕,她和海福晋的关系您是知道的,当时奴婢就劝海福晋,把血燕拿去检查一下,可,可海福晋她太善良了,说毕竟都是一家人,这样怕是会寒了科尔沁贵客的心,对大汗不好,那血燕就没拿去检查。也只有这东西没有检查,所以那毒要定时放入了血燕之中。”
“不许胡说,”海兰珠特意等楚格说完了才开口阻止,然后又委屈又懂事地对皇太极道:“都怪兰儿多事,给大汗添麻烦了。”表情乖巧地好像一只小动物。
皇太极于是更心疼了,马上安慰道:“兰儿说什么呢,都是你太善良了,别人才总想害你,你放心,这次我一定给你一个公道,以后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
皇太极说完,为了给海兰珠撑腰,竟然查也不查就派人前去把秋月抓起来。
另一边,秋月见官差来势汹汹,反而气定神闲道:“呦,这是干什么?怎么如此大动干戈?”
“奉大汗之命,请大福晋到牢里交代一些事情,还请大福晋自己配合,不要为难我们。”那为首的官兵态度倒是很强硬。
“奉你们大汗的命令?呵呵,”秋月冷笑一声道:“只怕你们大汗此时站在我面前,也断然不敢随便说出这话!论起来,我是科尔沁部族的大福晋,怎么也不是你们大金的百姓。真要问话,请你们大汗或者大福晋自己来请我,否则我即刻命人飞鸽传信回科尔沁,叫我家可汗来大金问问皇太极,是否不顾科尔沁和大金的结盟了?”
为首的官兵见秋月如此自傲,也有些犹豫,说实话,上头的人闹气无所谓,可要是不小心得罪了谁,追究的只能是他们这些跑腿的。
见他态度松动,秋月又道:“我也不是要为难你们,只是托各位传个话,你们原话告诉大汗就好,有什么只管推给我,再不成,不还有你们十四贝勒嘛。”
秋月的最后一句话打动了这群官兵,多尔衮在士卒心中的地位可不是一般的。于是他们当下也不犹豫,即刻回去将秋月的话告诉皇太极。
皇太极得知以后,虽然恼怒秋月不畏惧自己这个大汗,可也不敢再怠慢秋月了,便和哲哲一起去问秋月的话。
等见到了皇太极,秋月态度却变得柔和了不少,平和道:“大汗明鉴,我只是出于礼数,给海兰珠宫里送了一些血燕,是断然不可能在燕窝里下毒的,难道这样做我有什么好处吗?再说,这么拙劣的手段,海兰珠若出事,第一个怀疑的便是我,这样得不偿失的事我更不可能去做了。我倒不是为了自己开脱,只是想着下毒的或许另有其人,若是放过了真正的罪魁祸首,留下后顾之忧可就不好了。”
皇太极一想也有道理,此时哲哲也附和着说不如仔细调查。
谁知查来查去,竟然查到了雅淳的侍女蓝铃儿头上。
海兰珠刚刚才害得雅淳失去了孩子,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这个替罪羊选得可真好。
几乎不用再查,皇太极就要给雅淳定罪,谁知雅淳不知道怎么得到了消息,拖着小产后还虚弱的身体就过来了。
雅淳当即就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道:“大汗,我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您也不会相信的了,可是我真的没有下毒,我是恨海兰珠害了我的孩子,,可我是如何买通查验的人,绕过赛琦雅大福晋,把毒下在血燕里的呢?如果今天大汗不能给我一个公道,我就是死也不能认下这冤屈!”
“何况,就算是我下的毒,海兰珠现下没事,难道大汗就要治我的罪?那我的孩子都没有了,大汗又预备如何对海兰珠呢?大汗要真要如此偏心,那雅淳只有以死明志了!”
说完,雅淳竟然撞向一边的柱子,秋月眼快拦了一把,却还是叫她撞上了,幸好只是受了轻伤。
雅淳可能是受了惊吓,当即就晕过去了,皇太极没办法,想着真要处罚雅淳,那这偏心也却是明显了点儿,只怕会有人非议,于是皇太极下令把蓝铃儿处死以儆效尤,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太医给雅淳诊过脉,言明没有什么大碍以后,皇太极和哲哲就回去了。
待众人走后,躺在床上的雅淳却睁开了言,想着方才秋月悄悄在自己耳边说的话。
“留着你这条命报仇,这次的事,是海兰珠要陷害我,你只是无辜受累罢了。”
雅淳更痛恨海兰珠了,想着自己额吉前几天进宫说的事,下定了决心。
“大福晋这又是何必呢,有话直说就好,姑嫂之间算计来算计去,没什么意思。”
“嫂嫂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还装糊涂?秋月轻声一笑,索性把话挑明了:“海兰珠身边的楚格是你的人吧?还有淳福晋身边那个蓝铃儿,你先是借着蓝铃儿把雅淳的孩子弄没了,推到海兰珠身上。现在又想利用海兰珠和我的矛盾,挑拨我来弄掉她的孩子,是吗?”
哲哲听后沉默许久才开口道:“既然嫂嫂看出来了,我也就直说了,海兰珠绝对不能生下孩子,若是嫂嫂替我除了这个祸害,那我今后定然会竭力护着多尔衮和玉儿。”
秋月却不信这话,哲哲此人无利不起早,她对别人的好处,别人可是要十倍奉还的。
“大福晋大可放心,海兰珠此胎定然生不了儿子,而且,”秋月意味深长一笑道:“用不着你我动手,有的是人要海兰珠孩子的命。”
哲哲不明白秋月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见她如此笃定,便也大方道:“好,我信嫂嫂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