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风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脸皮一阵阵绷紧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指出钰儿不是自己的儿子,还被指出自己压根就生不出孩子!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这样的耻辱!
哪怕他浑身都长满了嘴,都无法澄清解释!
眼下听了关氏的话,林清风只觉得烦躁。
偏偏,那些话,越是不想相信,却越是忍不住去想,越是忍不住深想。
钰儿跟自己,似乎真的一点都不像,自己后院里的妾室,包括关氏,这么多年,也一直都没有动静,难道……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林清风狠狠压下,同时心中涌起了一股子更加强烈的烦躁和恼怒。
在这般情绪作用下,他伸手,一把把关氏推开了。
关氏本就身子发软,眼下被他推得一个趔趄,若非身后有丫鬟扶了一把,她定然已经跌倒在地。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林清风,整颗心都狠狠往下一沉,浑身都在颤抖。
“夫君,难道,你真的要相信她的话吗??”
林清风自然不愿意相信,他若是相信了,岂不是在变相承认自己被绿了,承认自己生不出孩子?
林清风深吸了一口气,僵着声音道:“我没信她,我相信钰儿是我们的亲骨肉!”
话虽这么说,但是他脸上那僵硬又难看的神色,表达的却并不是这个意思!
关氏与他夫妻多年,如何会看不出来,心头一片凄然,但却只能强自压下,只做不知。
当下,是该一致对外的时候。
云洛伊看着这一场乱七八糟的闹剧,瞬间有了一种回到了金家的既视感。
原本以为林府家风严明,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也不尽然?
她目光投向林久君,果然是一张如乌云罩顶一般的黑脸,给他原本俊美无俦的面容都添了几分阴郁之气。
再看看韩氏,神色平静淡然,她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与之完全无关的局外人。
不过,真要细算下来,她的确能算是局外人。
闹剧中的中心人物,没有任何一个人与她有血缘关系,可不就是局外人嘛。
再看霍临尘,也在尽职尽责当个旁观者。
显然,有林久君在,他并不打算主动出面控场,轻松地旁观就能把案情听个清楚明白,也是一件十分省心的事。
但显然他不会只是单纯地看热闹,一边听一边观察,还要思考判断,判断她们究竟谁在说谎。
林久君沉声低呵,“青儿,我再问你一遍,钰儿的死究竟跟你有没有关系?”
林檀青斩钉截铁,“没有!女儿从未指使过人去害他!”
林久君把目光转向那丫鬟,“你呢?还是坚持本来的口供吗?”
那丫鬟整个人很是虚弱,唇色已经变得一片惨白。
她咬牙,尽量提高声音,“老爷,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对不敢有半句虚言!”
林久君盯着她的目光如鹰一般锐利,“那她为何要让你这么做?”
那丫鬟缓声道:“因为小少爷说了戳小姐心窝子的话……
小姐她最嫉恨之人,便是大小姐,嫉恨自己没有大小姐的嫡出身份,也没有大小姐的样貌,最最介意的,便是姑爷对大小姐一直的念念不忘。
小少爷童言无忌,口无遮拦,当着小姐的面说她小家子气,比不上大小姐,还说,姑爷这次出岛,表面上是去做生意,实际上说不定就是去找大小姐去了,待大小姐回来,她就要给大小姐让位……”
韩氏听得一阵冷笑。
林檀青更是根本抑制不住自己心口的怒气,“你胡说!你个贱人,简直一派胡言!”
不管是这丫鬟的这一番诬陷,还是她捏造出来的那些话,都狠狠地戳着她的心窝子,叫她恨不得把这贱人的嘴撕了!
林久君眸光凌厉,狠狠扫了过去,“闭嘴!”
林檀青身子一个瑟缩,心里纵有再多怨恨与不甘,却是半个字都不敢说。
林久君冷着脸,转向那丫鬟,“你继续。”
丫鬟的声音比方才更细弱了几分,“小姐听了之后心里大怒,但却因为小少爷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她打不得骂不得。
可心里却越想越不快,就一直让奴婢悄悄跟着少爷,找机会教训教训他……
然后,奴婢看到了小少爷跟云姑娘的冲突,告诉了小姐,她就生了杀心,让奴婢把人杀了,装作溺亡,然后嫁祸给云姑娘的灵狐。
只要她到时候蓄意煽动,云姑娘必然也会大受影响,绝对逃不掉,这就是一箭双雕的好计谋!”
林檀青拼命摇头,表示着自己的无辜。
但是,此时根本没人理会她,她想要大声叫嚣自己的无辜,却又硬生生憋着,不敢开口。
小丫鬟努力抬起头看向林久君,一双眼中已经蓄满了泪。
“奴婢绝对不敢有半分隐瞒!奴婢本也不敢杀人,但是,奴婢更害怕小姐的责难……这些年,小姐但凡有一点不如意,就对奴婢非打即骂。
奴婢的身上,现在还有好多处旧伤,全都是小姐打的。奴婢的其余姐妹们,亦是如此,老爷若是不信,大可让人检查!
以前的翠露姐姐、翠霞姐姐,还有翠霜姐姐,都是因为惹怒了小姐,被她打了一顿,然后卖给了最腌臜的人牙子。
小姐她只有在姑爷和老爷的面前才是端庄得体的,实际上,却是心思狭隘,锱铢必较。
我们对小姐,从来不敢违逆,这一次,小姐更是以此要挟,奴婢不敢不从……”
林檀青的脸色骤变,像是被人揭了遮羞布似的,整张脸一阵阵滚烫臊红。
她牙关紧咬,简直恨不得把这贱丫头直接手撕了!
还不待她发飙,那丫鬟又继续撑着虚弱的气息道:“奴婢把小少爷抛尸湖中之后,生怕没人发现,就故意让一个粗使婆子去那边洒扫,老爷若是不信,大可把那婆子叫来指认。
奴婢但凡有半个字的虚言,就叫奴婢死后永世不得超生!”
巧的是,那日遇到那粗使婆子的,恰巧就是这个丫鬟。
她早年随林檀青一起陪嫁,所以那婆子看她觉得眼生。
而她当时恰被林檀青无故训斥了一通,正是憋气的时候,自然便要找人出气,对粗使婆子颐指气使,鸡蛋里挑骨头,命她去扫那寻常无人走的小径。
不承想,恰巧就发现了林小少爷的尸身,也恰就圆了今日的话。
那丫鬟说完,竟是眼皮一沉,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打板子的人见此顿觉不妙,伸手探到鼻息下,手一抖。
“没,没气了……”
怎么会?他们明明没有下狠手啊!怎么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