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姨娘腿根发软地进去,金志成手中拿着一沓什么东西,金家几人都围站着看着她,一个个目光森森。
她迎上金志成那黑如锅底,怒意滔天的脸,葛姨娘身子一软,直接就跌到了地上。
金志成的身子在微微颤抖,脸色难看如罗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齿缝里吐出一句话,“葛氏!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金志成周身的怒意超乎葛姨娘的想象,她的身子再次禁不住哆嗦了一下,一股子寒意自脚底往上蹿。
他的怒意宛若雷霆之势,将葛姨娘方才准备好的说辞瞬间击溃。
葛姨娘瞬间哭出了声,“老爷,这,这都是妾身一时糊涂,一时鬼迷了心窍才生了那样的妄念。
但,但浩儿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老爷若是要怪的话,就,就怪我一个人好了!求老爷放过浩儿……”
金志成的身子抖得愈发厉害,睚眦欲裂,狠狠吐出两个字,“贱人!”
他抬脚,朝着葛姨娘的心窝就狠狠踹去,瞬间,葛姨娘身子翻仰,跌在地上半晌没有起来。
云洛伊从内间出来,手里拿着什么,脸上还挂着喜意。
她找到线索了。
但还没来得及说就见到这番情形,眉头禁不住蹙了起来,金志成突然发难,难不成,他也找到夹竹桃了?
金志成双目赤红,脚步趔趄地又朝他们走去,抬脚就又要踹去。
金二少爷吓懵了,半晌才急忙冲过去护住葛姨娘。
“爹,事情不是你想想的那样,我和姨娘是无辜的,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
金志成却是几欲吃人,“什么都没做?她写给那奸夫的秘信都被翻出来了!你这孽种说不定根本就不是我的种!”
霍临尘正要上前阻拦,未料却听得这么一句,脚步一时便迟疑了。
金家这秘辛丑闻一茬接一茬的,可真是乱啊。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可半点不想掺和进金家的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里。
只要不闹出人命,他不想平白插手惹上一身腥。
葛姨娘与金二少爷齐齐呆住了。
什,什么奸夫?什么秘信?
她,她没有什么奸夫啊,她哪里有什么奸夫?
“老爷,不,妾身没有,妾身冤枉……”
“冤枉?我哪里冤枉你了!我早该想到的,当年我们一道在酒楼喝酒,你的眼神儿就一个劲地往他身上瞟!一定希望开口赎你的是他吧!
你这么多年都对他念念不忘,还怪我赎了你,阻了你们的姻缘,还要为他报仇!
你一定早就想杀我们了吧!忍了这么多年,可真是难为你了!”
葛姨娘拼命解释,金志成却是拼命抬脚踹,金二少爷只能拼命护着。
“爹,爹您冷静点,这件事一定有什么误解,您先冷静一下……”
一个打,一个挡,再继续打,金二少爷为了不被动挨打,只能伸手阻拦,场面一时乱做一团。
“爹您别打了!”
金二少爷伸手去推,他觉得自己的力道并不大,只是把他的攻击格挡开罢了。
但是,金志成的身子猛地往后一仰,他后脑勺着地,“咚”地一下,恰好就砸在了地上掉落的匣子边缘上。
霎时,一股浓血便这么漫了出来,他瞳孔圆睁,直愣愣地瞪着,就这么不动了。
金二少爷和葛姨娘瞬间僵住了。
霍临尘和云洛伊也齐齐一惊,其余人亦是如此。
霍临尘快步上前,伸手在他的鼻下轻轻一探,已经断气了。
他的后脑勺,刚好摔在了那匣子锋利的边缘上,死得干脆又突然,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本不想掺和这一家子乱七八糟的家务事,不承想,竟真的出了人命。
霍临尘飞快回忆着方才的一幕幕画面,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有些违和,但是,问题究竟出现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金若灵突然爆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身子不觉往后连连倒退了好几步,原本看好戏的神色瞬间褪尽,只余下了满面惊恐与惨白。
金不焕与林檀青似也呆住了,半晌都没动。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几乎只是在转瞬之间。
云洛伊也觉得这一切太过玄幻,没想到金志成竟然就这么死了。
金若灵看着金志成的死,又是惊慌害怕,心里又是一阵难掩的酸涩,眼眶也禁不住浸上一层湿润。
她尖声大喊,“你!你杀了父亲,你亲手杀了父亲!”
金二少爷回过神来,惊恐地连连摇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明明没有用力,我明明只是轻轻一推……”
“你就是故意的!你这个孽子!杂种!”
“我不是……我不想的,我只,只是……”
“杀人偿命!更何况,你还是弑父!你合该被千刀万剐,被鞭尸!”
金二少爷哭了出来,眼泪流了满脸。
他完了,他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葛姨娘双目放空,忽的挡在了金二少爷的面前,厉声喊道:“你们谁都不准伤害我的浩儿!谁都不许!”
她浑身绷紧,眼神警惕,像是护着幼崽的母鸡,哪怕她现在也害怕到了极致。
金若灵朝她呸了一声,“你个勾搭奸夫的荡妇!你以为你就安然无恙了?你都自身难保,你以为你保得住谁?”
“都闭嘴!”霍临尘一声低呵,尖声对喊的两人终于消了声。
霍临尘伸手,想要从金志成的手中把他捏着的那一沓纸抽出来,但却发现他捏得很紧,霍临尘只能伸手去掰,这才拿了出来。
他一目十行地翻看,很快就看完了,目光落在了葛姨娘的身上,直接问,“卿郎是谁?”
葛姨娘因为方才的变故浑身都在颤抖,整个人都仿若被人抽了魂似的,整张脸白得跟鬼似的。
听到霍临尘开口问的这话,她瞳孔猛然一缩,连连摇头,“卿郎?不,我不认识,不认识……”
霍临尘冷声,“卿郎是谁?不要让本官问第三次。”
葛姨娘神智微微恍惚,一时没说话。
“那人是不是姓舒?”
葛姨娘怔了怔,旋即,缓缓点头。
但她又急忙道:“但是我与他没有奸情!他早就死了,早在十九年前就死了!”
金若灵冷冷道:“他人虽死了,你却一直把他藏在心里,偷偷想着,偷偷念着!”
葛姨娘身子猛然一震,像是被人戳中心思一般,眼神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