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花花世界迷人眼,没有实力别赛脸。
时至今日,李霹雳回想起这场凶残程度爆表的比试,仍然会对武镜的遭遇啧啧称奇,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从擂台上被捶到擂台下,从擂台左滚到擂台右,刚想放个技能,迎面就是一剑,扛不住了要弃权,迎面又是一剑,这不是一场和谐友善的比赛,这是以一己之力挑战人体上限的壮举啊。
至于将来李霹雳也要亲身体验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此处暂表不提。
第一场比武结束,谢云流以绝对优势获得了胜利,只见他衣衫一尘不染,如清风朗月般立于场中,极有余裕地归剑入鞘,作为败者的武镜则奄奄一息躺在地上,被打的都不成人形了,场内一片鸦雀无声。
“这……请神策弟子们将武镜将军……抬下去吧。”叶晖额头流下一滴冷汗,连忙示意放人上台,趁蒙面人没有再动手的意思,快把他们老大搬下去。
名剑大会的确不允许杀人,但武镜执意在赛前挑衅对手,此番后果皆为自作自受,藏剑山庄也不好出面做不是,幸而武镜的嚣张是有目共睹的,蒙面人手下留了些分寸,如此也不算犯规。
然而在神策弟子看来,就是那蒙面人与藏剑山庄沆瀣一气,要谋害自家将军了,藏剑山庄骂不得,眼前的蒙面人却是现成的罪魁祸首,于是几个年轻气盛的士兵冲上台来,当着谢云流的面就开始骂。
“武镜将军不过错说了几句话,你就恼羞成怒,下这等杀手!”神策士兵面色沉重,怒斥道,“阁下心胸狭隘,借着名剑大会堂而皇之地报复!如此妒忌贤能之人,怎么担当得起名剑之主的荣耀!”
谢云流自然是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的,懒得施舍神策一个眼神,转身就走,这下更是气的神策们咬牙切齿,他们可是能与天策匹敌的精锐之兵,谢云流这等漠视,岂不是将他们的脸面丢在地上踩?
何况又是当着众多武林人士的面前,竟然如此不把神策放在眼中,这个蒙面人未免也太过狂妄自大了!
眼见冲突就要升级,叶晖自然是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在藏剑的地界上的,于是干脆了当地宣判了结果,派弟子将两方人马带走,他经营生计多年,深谙变通之理,一场愈演愈烈的矛盾竟被他打理的服服帖帖。
只是,看来此后的名剑大会会不太好办啊……
众人也都散了,唯有叶英与叶晖二人留了下来,感觉到叶晖的满腹忧虑,叶英剑眉微锁,轻声道,“二弟,习武之人切忌以外物动心。”
“是,大哥,”叶晖长叹一声,担忧地看着满地血痕的擂台,“此人剑法无双,心狠手辣,我担心藏剑山庄会助纣为虐啊。”
回想起蒙面人冲天的剑势,叶英也不禁肃重了几分,他虽久居藏剑山庄,但天下剑法殊途同归,因此不论用剑者是何人,出剑就总会有融会贯通之处。
然而今日蒙面人使的剑法,竟连叶英也感到了几许陌生。
要练成这种绝世的剑法,不直面席卷天地的狂风暴雨、不经历与世为敌的挫败磨难、不忍耐常人所不能忍的痛苦,是练不出来的。
只是,当今武林中,又有何人会如此命途多舛呢?
晚风吹拂起叶英雪白的发丝,隐隐约约中,只见一方红梅印记,在白皙的皮肤上如火一般的盛开着。
会客楼。
引路的二少离开后,谢云流就把李御叫走了,两个人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干些什么,但李霹雳估计着,肯定是小云流妈妈课堂又开课了,以李御的天分,说不定看了谢云流的剑法后真的能悟出点什么来。
唉,有师父还是好。
不对,谢云流也是她师父啊……虽然目前屋子里四分之三的人都接受不能就是了。
住在会客楼的时间里,李霹雳和李御都不能练习纯阳的招式,相当于放了一个小长假,既然是假期,李霹雳还是很充分地体现了她摸鱼的天赋,时不时就拜托巡逻弟子帮忙带些吃喝玩乐的东西,也亏得她嘴甜,哄得藏剑弟子个个待她极为和善,与另外三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简直是天壤之别。
玩乐归玩乐,李霹雳的嘴还是很严的,多少叫陆溪放了些心。
这几天让陆溪烦恼的,反倒是另一件事。
自打谢云流让神策吃了冷脸后,便不时有神策弟子在院外聚众,有时是大声挖苦挑衅,有时是持着武器叫嚣不止,藏剑弟子劝阻了几次终也无果,此事传到了叶英耳中,也不知他是何打算,竟丝毫没有动作。
“……其实吧,我觉得庄花、啊不,叶庄主可能和这件事没有关系,”李霹雳听了半晌,忍不住道,“我听说他一心向剑,不食人间烟火,庄中之事都是叶晖在打点的。”
如此算来,叶英也不过出关三载,再过不久,这个家里蹲就又要感天下之变而自我禁闭了……
正说话时候,院外传来了一阵喧嚷的声音,陆溪有些憔悴地扶住额头,一时也没了精力再细想李霹雳的话语,这些天光是应对这些上门的神策弟子,就已经让她筋疲力尽了。
纯阳培育的良好素养让陆溪做不出有辱门风之事,若是直接出手又可能会扩大事态,偏这群人跟老鼠打地洞似的,一时赶走了,稍不注意又会回来,实在让人伤透了脑筋。
“……”李霹雳咬碎嘴里的糖,拉住了陆溪的衣袖,“师姐,这些人就交给我吧。”
“你?你还是个孩子,能奈他们如何?”陆溪摇了摇头。
“那这样吧,放我去对付他们和帮我在师伯前美言几句你选一个。”
陆溪一把握住李霹雳的手,“师妹长大了,懂得帮师姐分担重任了,师姐在这里等着你的好消息。”
李霹雳:……
虽然但是,敢不敢装作犹豫一下。
不过,这么和他们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鲁迅先生说得好,要用魔法对抗魔法,对付不要脸的人就要使出更不要脸的招数。
迎着太阳,李霹雳缓缓打开了院门,一时间她娇小的身影散发出了无尽的光辉,就连门外个个虎背熊腰的神策弟子,也不禁挡住双眼,不敢直视。
“……你为什么手里拿着镜子?”
“对不起,”李霹雳淡定地哈了口气,用袖子擦着巴掌大的铜镜,里面倒映着男人们莫名的表情,“大夫说我一见到猪就会吐。”
神策弟子们顿时脸色难看起来,其中一个人举起武器,森森道,“兔崽子,你敢不敢正对爷爷说话。”
出乎意料的,李霹雳乖乖把镜子收了起来,淡定地扫了一圈虎视眈眈的面庞,然后低下头,“呕——”八壹中文網
神策众人:“……”
你说这是何必呢。
有个暴脾气的弟子举起刀枪就要上前,打算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吃点苦头,见状,李霹雳连忙举起手掌,喝道,“等一下!”
“你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要对我动手吗?对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中立动手?你想想我要是把神策欺负良家少女的事散播出去,你们将会迎来怎样的社会性死亡?”
闻言,出头的弟子不甘地迈了回去,一口气憋在胸口,恶狠狠道,“算你逃过一命,把你师父叫出来,让他血债血偿!”
“哎呀,这多不好,不过各位真是火眼金睛,居然能认出我是他徒弟……”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李霹雳默默与陆溪对视了半刻,扭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各位这是要做甚?”
“你师父把武将军打成重伤,还将神策踩在脚下,我们定不能饶过他!”男人眯着眼睛,看着李霹雳的眼神越来越狠毒,“莫非你们是想与神策公开为敌?”
李霹雳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一看各位就没有经历过同门的摧残,江湖人都知道,对待敌人要像对待木桩一样毫不留情。”
怎么这么耳熟的陆溪:……
“武将军既与师父场上为敌,自当全力以赴,不然手下留情,你以为普天之下皆你妈啊?”李霹雳一张嘴叭叭的,“当然武将军要是想把师父打成重伤,我们也是欢迎的,毕竟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嘛。”
关键是,武镜他没有那个武力。
对面的神策众人明显也想到了,可他们又不能承认自家将军是弱鸡,于是个个满脸通红,伸着脖子喊道,“但名剑大会的规矩是不能杀人,你师父下如此狠手,理应受到惩罚!”
“所以武将军现在还没死啊,”李霹雳瞪大了眼睛,一副你们怎么连这个都不明白的样子,“我师父要是下杀手,你知不知道武将军现在就可以去风中寻找一段奇缘了?”
骨灰都给你扬咯。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听出话外之意的神策士兵们出离愤怒了,一片刀光剑影逼了上来,李霹雳见状不妙,扯开嗓门大喊道。
“你们确定要对我动手嘛!我再问一次,你们确定要丧心病狂地对我这个娇花一样的女子动手嘛!”
神策士兵们顿时憋屈的止住了脚步,那脸色,比起猪肝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唉,其实我也理解各位,毕竟像我师父这种人,亲师弟都能变成红名,各位若实在想报仇,”顿了顿,李霹雳一本正经道,“……不如我明天拜托藏剑山庄通知大街小巷,等武将军伤好后再比一次,扬州大擂台,有胆你就来,诸位意下如何?”
这哪能让她去通报,本来武镜重伤就很丢面子了,要是再传的人尽皆知,岂不叫天策府看笑话?神策弟子们忙拦住了李霹雳,一个个面面相觑,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也知道了李霹雳不是块好啃的骨头。
“各位还有事没事?没事我就回去线下宣传了,顺便你们想用什么队名?”
“你冷静一下!”神策长官擦了擦汗,“我看此事还是日后再说吧。”
待确认了这些人不会再来找茬后,李霹雳拍拍手收工回家,纵观全程她游刃有余的气态,信手拈来的谈吐,神策弟子们纷纷表示受到了不小的震撼,喃喃道,“敢问阁下究竟是何许人也?”
闻言,李霹雳发出了一声轻笑。
“在下不才,只是区区一个名剑大会职业人体部位地面清洁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