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云翼再将客厅与卧室的窗户打开,让阳光通畅无阻地铺了进来。看着深秋里还有些暧意的阳光,心里也是暧暧的。
南方初秋北方雪。坐落于座长江中下游的梧桐镇已入秋天,气温却不是太低。虽说也是冷意袭人,相比更北方那边还是要好上一些。
坐在客厅里桌前的二手转椅里,感受着背后阳光沁身的温度,小心打量着刚从抽屉里拿出来的那块电路板,神情有些木然。
想要一探究竟,却想不到如何下手!万用表已经坏了,心还是有点疼,总归不能还要打“顿”这块电路板泄气!
阳光将云翼身子“切”成两截,下半身在阳光下,上半身在阴影里。
自凌晨好像被莫名“电击”之后,用测电笔胆颤心惊地探了一下,电笔并没有亮,说明电路板上没有电,拿在手上除了有些凉凉之外没有什么其它感觉。
“难道它的能量因为两次放电放完了?”看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用在什么地方的电路板,云翼束手无策。
他根本想像不出,这块奇怪的电路板怎么会有能将人击倒的神奇能量!转过头,看着离地约两米的墙壁若有所思。
那里有一条如被铅笔画过的线,在洁白的墙上黑得显眼。
站在那张接了一条腿的木沙发前,看着那道黑线,云翼的眼神有些恍惚。从工具桌边的皮套里取出一把平口镙丝刀,再裁了块硬纸片,站在沙发上开始拨弄那根没入墙壁里的表针。
将硬纸片抵在黑线下方,忍受着镙丝刀与墙壁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奇怪声音,听着碎落的沙泥落在硬纸板上像蚕啃噬桑叶的声音,云翼的心里有种莫名的虚。
阳光光线中,有沙尘微粒缓缓飘起。即便过去很久,云翼很明显从飘起的微尘中闻到一丝什么东西焦灼的说不出来气味。
从万用表里弹出去的表针随着沙粒掉到硬纸板上,显得卷曲且焦黑,像是一截被高温烧烤过的薄铁皮。
万用表的表针本来就很薄很细,弹出玻璃罩“切”入墙壁之后看起来更似比发丝粗不了多少,不再是原来的平滑,而是微卷,发黑。
看到这样的表针,云翼心里非常清楚,表针微卷是“切进”墙壁时撞到了水泥或砖头所至,而发黑则是因为那股可怕电流的烧灼。
他没读过多少书,可作为在魔术界混了这么些年的云翼却是明白,就算将这样的表针放在普通的火焰上烧,半个小时可能也烧不至这样。
很多时候,魔术师都会“玩火”,当然彼火非此火。所以云翼清楚普通的火的外焰温度约五百度左右。
这表针弹射出万用表时只在瞬间,怎么会烧成这样一个鬼样子?
云翼以前倒是见过电工在试交流电短路时,亲眼看到电流瞬间产生的温度才能令铜线头有的效果,可那得是多高的温度?
三千度???
细想一下就觉得不太可能。如果真有交流电短路那样的温度,万用表的触笔都会溶化,为什么只是弹出这根表针?自己当时并没有看到什么电弧或是热量啊!
这到底是块什么样的电路板?在没有接通电源的情况下就能产生那么强的电流,或者说是神秘的能量!!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电路板究竟是个什么鬼?
云翼从从木沙发上下来,真的就见到了“鬼”——
下午三点多的太阳已经西斜两尺,阳光照上了东面的墙壁,同样照在了客厅内工具桌上。云翼刚下沙发,还没来得及走到工具桌前,凌晨看到的那一幕再度上演。
非常诡异的电路板不再是“静静”躺在那里,而是有了“生气”。
明亮的光线里,有“烟尘”起!
烟尘较之凌晨略淡,如果烟尘没有“游动”,云翼肯定看不到。凌晨的烟尘似烟,像是抽烟的人吐出一口烟雾溶进了光线里。
现在的“烟尘”似流水,却淡淡的几乎肉眼难见,只能从光线不断的微妙的变化中看出气流的动向。
如果说凌晨的烟尘像酒细品慢咽地被人喝进肚子里,那么现在的气流就水被绵绵吸进。光线中的气流流速很快,流向那个“高高在上”的真空三极管。
直到这时,云翼结合自己凌晨的遭遇才相信,这块来历不明的电路板应该真有大问题。好在有了凌晨的诡异遭遇的“经验”,就算再怎么好奇他也绝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摸那块电路板,而是慢慢退开,生怕退得快了被电路板“发觉”。
也是到现在,他感觉这块来路不明的电路板成了自己手中烫手的东西。
不敢碰,更何谈丢?
“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的花朵真鲜艳……”
云翼与张明明确定行程后打算先洗个澡,当站在浴室里的镜子前时,看到左胸口有条不到一寸长像是被人用原珠笔画上去的线。
以为是昨晚被闪电溅起的泥块割出的伤口,却不见血迹,用手指擦了擦还擦不去,也便没有在意。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让正在小心翼翼且很是紧张注视着那块电路板的云翼吓出一身冷汗。电话还是张明明打过来的,语气没了上午时分的欢快,给云翼的感觉有些他碰壁之后才有的阴沉。
张明明在富华市那边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只是听他说明天可能在富华参加一场表演,需要云翼去他住处将那套幻影道具带过去。
那套幻影道具,他都修过不止三四次,是利用光学原理营造出来的一种类似海市蜃楼的魔术。
这个叫做幻影的魔术不过是一种科技手段而已,即属于道具魔术也能归于科技魔术一类。当然,这也是张明明压箱底的手段,正是因为这个幻影,让他在湖西省初级的职业魔术师中还算是小有名气。
不是上午打电话才说是去富华市与演出商谈合作,怎么还没几个小时又就接上演出了呢?而且心情好像还不情不愿的,这不是好事吗,在市里演出一场至少也有四位数的进帐啊!
富华市距梧桐镇并不算远,一百多公里,坐大巴不到两小时就可以到。
刚才的“静观”电路板异象让他也莫名地流了一身汗,迅速洗了个澡,再度搓了搓胸口不知道怎么就出现的也搓不掉的黑线,换上衣服拿起自己的背包。
出门之前再次打量了那块奇怪的电路板,见它还在吸收光能完全不理会云翼哀怨且有些不知所措的目光。
这个时候,云翼相信这块电路板肯定是在为自己“充电”,他就纳闷了,在这块电路板上并没有看到什么平板型集热器或是真空管集热器……
等等,真空管集热器?难道那个不属于这个年代的真空三级管就是个真空管集热器?可那不是个以前二战时期才用的三极管吗?
云翼表情略现恍惚,直到挽在手中的背包将要落地才清醒过来。
“你妹,不管了。反正老子也不敢碰你,就让你在这里“吸”,看你个鸟毛还变成个变形金钢?”云翼在心里骂骂咧咧。
因为有了这样的奇怪想法,他出门时没有关窗,反正阳台上有防盗网,也不怕小偷进来。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就在他离开不到十分钟,那电路板突然“咔咔”响了起来,电路板上的几条已经显得斑驳的绿漆线路开如微微发亮,竟像是晚上从天空看到无数条公路的灯一般。
少时,光线中的“烟尘”不再缓流,像突然上涨的小河变得湍急起来,不停地向那个高高的奇怪三只脚的真空三极管涌去,极像是决了口的大坝。
线路变得更亮,连阳光也不能掩其锋芒。电路板略有震动,引发得工具桌面发也出嗡嗡声。
然后,怪异继续……
电路板上十八条线路均亮,上面斑驳的绿色绝缘漆竟开始慢慢溶解,冒出一些细密且金黄气泡。每个细小气泡裂开,再度发有密集的“啵啵”声。
金色与光线交错,璀璨如剑!
绿中含金的气泡在线路板上汇成金色线路,在阳光下极为耀眼。少时,十八条线路全部覆盖一层金色,最显眼的可能是真空三极管上的玻璃同样覆盖一层淡金,却近乎透明。
无限透明的金色之中似有电弧来回游动,如同暴雨天时空中没有间歇的雷电般,密集的电弧在玻璃罩内左冲右突,滋滋声非常密集。
尔后,电路板慢慢“浮”起,高出工具桌面约有寸许。从阳光下的阴影可以看出,电路板下有五条隐约可见的细小柱状物。
五条柱状物突兀出现,不知为什么令到十八条已经变为金色的线开始慢慢移动,像是在正在缓缓流动的金色溪流。
小溪源头不知所起,却越流越快,渐成河!河的尽头就是那“威武”伫立在电路板上的真空三极管。
太阳西斜,光线偏移。
没了阳光的加持,电路板下五条柱状物没有任何间歇地消失不见,电路板没了“支撑”落在工具桌上。
真空三极管内不再有电弧闪现,原本金光闪闪的“河流”停顿渐变。稍倾,十八线路复绿。
然后,一切如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