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晚欲哭无泪，这尼玛修罗场真是来得猝不及防。
“放开！”
“放开她。”与大殿上突兀地响起一个声音与人皇的声音和在了一起。
他着一身玄袍，明明是已经是三伏天的季节，玄袍上却系着白色毛领。
来人身姿挺拔如松，通身的贵气哪怕是与陛下相比都不遑多让。
令人觉得玄乎的是，他像是凭空出现的，分明就站在这里，却没人可以看清楚他的面容。
黎晚晚却看得一清二楚，因为他不是别人，正是魔尊——涂山九楼。
这下可爽了，三个碎片齐聚，她可以召唤神龙了。
人皇，魔尊，妖王。
涂山九楼还真是到哪都是顶峰。
“放肆！”人皇从侍从身上拔出一剑，直逼妖王，怒意丛生：“朕说，放开！”
妖王压根没理他们，只是拿耳朵蹭了蹭黎晚晚的手心说：“晚晚，我好想你。”
看得黎晚晚心头一颤，她对妖王是最愧疚的，他被自己封在了冰川里，这一封，便是五百年。
她本以为他会忘记她，解封后便如同新生。
倘若不是，带着所有记忆的涂山九楼，这五百年，浑浑噩噩，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黎晚晚红了眼眶，她看着涂山九楼稳定在百分之十的恨意值，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
“你愿意跟我离开吗？”妖王问她，黎晚晚迟疑了一下，就感觉到自己被一把抱起，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紧紧地搂住涂山九楼的脖子。
黎晚晚：……玛德，所以你问这话是预告不是征求我的意见吗？
不愧是你，一点没变啊，涂山九楼！
刚刚在眼眶里激起的泪水被风刮得一干二净，黎晚晚落地后，看着眼前的景象惊了一个下下。
倒不是有多美，而是涂山九楼仅仅是带她来到了皇宫外而已。
他将不知道从哪里来到面具仔细地给她戴上，然后牵起了她的手，向人群中走去。
更神奇的是，这面具只是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就消失不见了。
果然是游戏世界吗？装备还能隐藏可还行。
“有了这个面具，他找不来的。”涂山九楼说。
这个他，自然就是魔尊。
涂山九楼在冰川里待了五百年，自然看什么都是新鲜的。
王城分外繁华，梨园，茶馆，酒楼，应有尽有，他便牵着她漫无目的的乱逛。
“晚晚，你看那处有为人画画的，我们去看看好不好？”说是看看，不知道为什么涂山九楼就让那人画了起来。
他坐在黎晚晚旁边，笑吟吟地看着她，仿佛眸子挪不开似的。
倒是逼得黎晚晚脸上烧得慌，索性不搭理他，装作发呆的样子，找系统说话了。
【接下来咋办，这三个聚在一起，我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把他们仨的碎片合在一起。】
【我觉得最难的就是妖王和魔尊，这俩都强得一匹，想让他们融合概率太低了。】系统摸了摸脑袋，得亏他没有头发。
【说得好像人皇好融合一样。】黎晚晚叹气。
系统看着人皇的面板沉默了，他想说，人皇问题不大，但是仔细想了想，又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要不，你试着消恨意值，完了咱俩跑路吧。】
屑系统尝试出主意，反正百分之十恨意值，努力努力还是有戏的啦。
黎晚晚沉默了，她觉得总会有办法的，然后就听见那位画者说，画好了。
这么快的吗？黎晚晚有些惊讶，她跟着涂山九楼过去瞅瞅，看着画上那跟她不说一模一样，至少是毫无关系的人沉默了。
【画得挺好，下次别画了。】黎晚晚连吐槽都吐不出来，憋得难受极了。
涂山九楼也难得没有说话，他盯着画上的两人，似乎也处于一脸懵的状态。
果然这样的艺术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怎么样？两位客官，我这写意风格还算不错吧？”他对自己的大作显然是很有自信。
【只能说当代毕加索。】系统又高了。
【我算知道这里为啥没人来画了。】黎晚晚看着不远处驻足的行人都对他们露出一种看冤种的目光。
“我也来画一幅吧。”涂山九楼难得脾气这么好，他接过画家的笔，重新开了一张纸，在上面挥墨。
不得不说，五百年，涂山九楼还算是变了，要搁以前有人敢把他画成这样，他把摊子砸了都算画家运气好。
他也没让黎晚晚坐回去，提笔就上，一气呵成。
很快，一名清冷仙子似的人儿抱着狐狸的形象跃然纸上。
黎晚晚看着画上的自己有些发愣，她早已忘记了自己最开始的模样，没想到他还记得。
五百年的时光，自己模样在他的眼中竟然还如此清晰。
“原来是大师！真是失敬失敬。”那画家看着那画啧啧称奇，就是看了看画，又看了看黎晚晚，再看了看画。
表情有些不对味，看向黎晚晚的目光带了些同情。
黎晚晚：甜美的今天没完了是吧？管好你自己！
黎晚晚拿着画就走，留下了涂山九楼在后面追她，天渐渐暗下来了。
“晚晚，天色不早了……”涂山九楼后面又跟她一起去了不少地方，炎炎夏日，随处都很嘈杂，但是嘈杂之中，莫名的又会生出一种奇妙的宁静。
已经不知道是几更了，黎晚晚只知道耳边除了虫鸣音，再没有其他声响。
她看着涂山九楼愣神之际，天旋地转地又换了一处地方。
黎晚晚没猜错的话，这里是——皇宫？
她不明所以地看向涂山九楼，见他还在笑吟吟地望着他。
【别笑了。】黎晚晚心底突然很难过，她不知道这是自己的情绪还是涂山九楼的情绪。
“我以为，今天一天，我一直看着晚晚，总会心满意足，但是好像我太贪心了，总是看不够啊。”他说着，窜出来了毛绒绒的耳朵和大尾巴，好像第一次变成人形那样。
笨笨的，想收回去耳朵，尾巴会露出来，想把尾巴塞回去，耳朵又立起来了。
你若是笑话他，他立马就委委屈屈地伸手要抱抱。
“晚晚，那个他，是我最偏执的碎片，他啊，是不可能放弃自己的碎片的。”
他的表情是那样熟悉，就像五百年前……她将他封进冰川里一般。
“他脾气很糟糕很坏，晚晚要是委屈了，就打他骂他，不要让他欺负你好吗？”涂山九楼慢慢向她走近，伸手抱住了她。
“我也很坏对不对？我明明可以找一个地方自己消失的，可是我舍不得。”
“要是你忘了我，我会很难过啊。”
“晚晚，我是涂山九楼，你以前，最喜欢叫我小狐狸，既然如此，小狐狸就是仅仅属于我的名字。”
他轻轻退后几步，将手指竖在嘴前，说：“嘘，这是独属于我们俩的小秘密。”
黎晚晚愣在原地，她知道涂山九楼要放弃自己的碎片与魔尊融合。
这也是她所希望的。
这明明是她所希望的。
【涂山……小狐狸！】黎晚晚一伸手，他就像块冰一样突然间破碎了，一道光贴着她的脸蹭了蹭，然后向远处飞去了。
黎晚晚不知道涂山九楼是怎么知道她想融合他们的碎片的——或许他在大殿上就知道了。
是了，他从来都很聪明。
但是她没有想到，他就这么放弃了自己的碎片……可，他明明才是主碎片啊。
黎晚晚红着眼睛看着光消失的地方。
她想要封印他，他便待在冰川里任由她封印，这一待便是五百年。
她想要融合他，他就敲碎自己的碎片成全她。
但是明明，人皇也好，魔尊也罢，都是他分裂出去的碎片……
他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晚晚？！”
黎晚晚转过身去，看着人皇身后跟着一队人马出现在此处。
涂山九楼看着她，她就站在那里，仿佛没离开过，又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巨大的悲伤好像淹没了她，她红着眼睛，一颗又一颗的眼泪好像砸进了他的心里…他心中满腔的怒火，一下子就好像熄灭一样。
曹爱国看着自己陛下的反应，摇了摇头，自己陛下，这是真的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