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欺枝而上,冬阳高挂,给边境的凛冬添了几分暖意。
这座边陲小城地势复杂,小城外百里处,荒原旷阔,中有一处突起小崖,高约三丈,此处称地上是绝佳的练兵地点,说是大自然的馈赠也不为过。黎晚晚站在小崖上,负手俯瞰,荒原上整整齐齐的站了许多将士,她身后也站了一排人,是职称较高的其他将军。黎糦安安静静的待在他们中间,一身素色长袍跟诸位将军身上的玄铁轻甲显得格格不入。
“诸位黎家军的将士们!我们站在这,是为了我们身后的百姓,是为了我们的亲人,朋友,为了我们的国家!我们将以血汗换取他们的和平安定,我们是战士!是英雄!吾辈有志当卫国,愿以生死守家安!”
“吾辈有志当为国,愿以生死守家安!”
“吾辈有志当为国,愿以生死守家安!”
“吾辈有志当为国,愿以生死守家安!”
巨大的声音响彻在荒原上,甚至连脚下的土地都被这声响震得发抖。
黎晚晚站在小崖上看着下方热血沸腾的战士们,清了清嗓子,按捺着嗓子的痒意,侧头示意自己的副将上前训话,主持操练。
作为黎家军的最高指挥,黎晚晚刚到军队时相当认真负责,亲自操练,带兵实战,甚至组织演习,堪称十佳好领导。但是自从她在军中稳固了地位后,就开始坚不移地划水,要不是每次操练得出来露个脸,估计她可以从头注水注到尾。
【不是,你不觉得这种莫名奇妙的训话特别像某销组织吗?】黎晚晚一边在脑中跟系统吐槽,一边不停地清着嗓子。这么冷的天对着冷空气嘶吼,冷风直接呛进嗓子里了。但她又不能做出被呛咳这么没品的事情,就只有压着嗓子做清嗓状。
“将军,可是嗓子不舒服?属下这里有药丸。”黎糦跟在黎晚晚身边多年,对黎晚晚算是相当了解了,黎晚晚嗓子不好很久了,他还是以前那个黎糦时,就经常想办法随身携带些水捂着温度。就是想让黎晚晚随时有热水喝。黎糦在西蛮习医时,他想到的也是黎晚晚的嗓子。他将随身携带的瓷瓶递过去,黎晚晚也不矫情,她抖了颗药丸含在嘴里,顿时感觉喉间一片清凉,舒服多了。
“多谢。”黎晚晚对他笑了笑,将手中的瓷瓶顺势就收下了。她当强盗一向明目张胆,主要是吧,黎晚晚觉得虽然他们现在有矛盾,虽然商旂想要她死,但是在她死之前,有便宜不占小兲蛋,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那么凉之前至少让她身体舒适一点,咋凉不是凉呢?这么想着的黎晚晚为自己偷偷点了个赞。
系统看黎晚晚为自己东扯西扯强行挽尊的行为不做评价,这厮一向接天叶无穷(全句接天莲叶无穷碧),习惯就好。
看到黎晚晚顺走了那一瓶药,黎糦倒没有生气,他甚至觉得黎晚晚的举动十分可爱,因为那药本来就是给她做的。黎糦很喜欢黎晚晚,喜欢到无药可救的地步。意识到这一点的黎糦,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捏住了一般难受,他该恨她,无论是国仇加恨还是她放弃他时的模样都告诉黎糦,这注定是场无疾而终的感情,他们不会有好的结果。黎糦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注视着黎晚晚的的眸子里溢满了温柔。
“阿糦可真好,你愿意一直跟在我身边吗?”黎晚晚看向黎糦的眼睛,笑得格外灿烂。
很久很久之前,黎晚晚的父亲去世,黎晚晚继承忠勇候必须启程像边关出发,她将侯府的其他人都留下了,唯独对他说——阿糦,你愿意一直跟在我身边吗?黎糦当时只觉得一颗心都在温水里泡着。在教坊的那段时间,他涂脂抹粉痴傻呆愣,口不能言。只有黎晚晚,她不嫌弃他脸上乱七八糟的脂粉,她对肯对痴傻的自己伸出手。黎晚晚去哪都带着他,黎糦以为自己是黎晚晚身边最亲近之人......至少在黎晚晚笑着放弃他以前是这么以为的。
黎糦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又紧,他听到自己说:“好。”
“好,那说好了,至少在我死之前,你要一直待在我身边。”黎晚晚说完,又轻声道:“没多久了。”
“什么?”黎糦好像听清了,又好像没有,浓浓的不安涌上他的心头。
“没什么。”
“将军不会死的。”黎糦说“请您不要把死挂在嘴边。”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何况,何况我在战场上,死亡只是瞬息的事情。”黎晚晚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过嘛。有先生在,至少我受伤了有先生能够治好我,不是吗?”
黎糦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女将军,一时间心情复杂。
他该怎么办?
是杀了她,还是原谅她。
那药会一点点腐蚀她的生命力。
黎晚晚会喜欢上自己吗?黎糦又开始对这个问题产生怀疑,毕竟当年的他陪在黎晚晚身边数年都没办法做到的事情,现在的他可以做到吗?
不管怎么说,他必须拿到虎符,只有拿到黎家军的虎符,他的赢面才会无限大,他才能复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