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柠显然注意到了陈皮阿四动作,但是他一言不发,凝视着那轮太阳,盯得太久了,晃了眼睛,视线有些模糊,看不太清了,他不再是以前那般了,他越来越……
他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虽然有些看不清路,但是还脚步稳当,视线看去皆是一片白茫,连周围的人好像也更苍白了几分,摇摇欲坠。
回到一行人驻足休息的地方,二人回来之后便一直没有说话,张启灵察觉出了气氛的不对,一股浓烈的低气压笼罩着张青柠,他猜到了什么,轻轻扫了一眼张青柠,眼里的担忧被隐了下去。
吴斜避着风雪躲进了帐篷里,胖子挤进吴斜帐篷里头在呼呼大睡,周围显得沉寂,外头就只留下张启灵一个镇守的,和两位赶回来的人。
张启灵不是个不懂得察言观色的人,他能明显感觉到张青柠情绪十分不稳定,于是他直接挑开了话讲“怎么了?”
张青柠摇了摇头,周围压抑着的气息散了些,连带陈皮阿四都侧目看了一眼,只见张青柠轻轻呼了一口气,竟是笑了起来,陈皮阿四不懂他为何还笑得出来,垂下眸,转动着大拇指的指环咔哧作响。
张青柠笑得不疯,全然没有上次悲痛之后的疯魔,他只是浅浅地勾起了嘴角,但是这反常却让张启灵皱起了眉头,张青柠藏在袖间的手已然握拳,轻轻松手,仿佛怅然若失,面上不显倒,像是笑得欢喜。
陈皮阿四不懂,苍老的面容此时显得恹恹的,转头回了帐篷,张青柠眸中有种莫名的情绪,笑容淡了下去,直至消失殆尽,笑得太癫了,他是魔怔了吗。
除了寒风呼啸的声音,周围寂静的像是从未有人来过,张青柠没厘头的说了一句“没事,想起了之前的事,我只是,只是太高兴。”
张启灵听着张青柠突忽来的一句话,知道他是在回之前他问的那个问题,最后还是没有把想说的说出来,这不是高兴,他能肯定。
只是太高兴了,是啊,有着那么一段放荡不羁的光阴,他是太高兴了……风过耳畔,在他耳边轻诉了一段话,欠的多了,还不了了,错的多了,偿不完了,你不开心。
他早该知道的,这是剧情对他的惩罚,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错哪,但是罚的狠了,这错他不认也得认了。
他错了,他该孑然一身,守着秘密,忘记痛恨和仇,孤独麻木的过一辈子,不应该有情,不应该有恨,甚至不应该活着,却必须活着。
像是所有都被安排好一样,就像一本有着结局的小说,明知命运凄惨,却不得不按照轨道运行,就像之前那人说的,一个固定的轨道,一个永远无法篡改的历史,他当时说,他想改?张青柠轻笑一声,散在了空气中,张启灵没有听见,或许是听见了,但又一言不发
改……剧情是有法篡改的,如果这真是一本书,张青柠垂下眼眸,如果可以,他想杀了作书者,挣脱桎梏,去他丫的剧情。
……
他认罪,但他无罪,握住护身符,他认命,但不信命。
串着护身符的红色绳结被硬生生的扯断,被张青柠的食指和大拇指捻着,指尖僵硬片刻,从上头撸下了两珠银白串珠,串珠从指尖滚落,散落到雪地里,不见踪影。
可明明,他记得他刚才,捏的分外的紧,他告诉自己是记错了,他想放手的,红色绳结缠上指尖,被夹在两指之间,落回口袋边缘,任凭震荡,倒也稳稳当当的搭在那儿。
他睨视着那明明暗沉却刺眼的红,和那朱红鲜妍的护身符,不知在想什么,周围的空气显得落寞了,似乎也显得孤寥。
他无言,守着帐篷前,竟也觉得有些寒冷,凉到心扉上都携上了一抹强烈的寒,这个冬天,倒是冷得出奇。
他的状态就像一个本来错乱,但却正确运行的bug,忽的被修好,却乱了阵脚。
bug该被清除的,但创造者却允许了它的存在,并认为它有趣,把它并入了原本不属于它的程序,不允许它和其他代码交涉。
清除不就好了吗?将想要修改的程序,并入一个崭新的代码,达到他想要的目的,不好吗?
给个错乱且复杂的bug框上规矩,那个bug的创造者,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从不守规矩。
bug按照规定运行,但它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一些规定,而它的创造者却不自知。
bug在长久的消磨中,会将程序改变成他想要的模样,将一个隐患留下来,本身就是错的。
刀的本质,一种嗜杀的心理又在张青柠心口蔓延,他是真的有病,但是他不准备治,也治不好。
病入膏肓,无药可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