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灰落下的世界,将本来盎然的生机清扫地片甲不留,巨大的绯色恶龙喷吐着无机质的火球,如一株株天罚。
真是......残忍的神明。
这是雪野乃月所目睹的世界,最坏的时代,却也是最好的时代,因为她在这里遇见了令她倾心一生的存在。
“想要跟你在一起,想要一起......回到你所在的世界。”
“我所在的世界啊......觊觎我的人太多了。”
“这是在炫耀吗?没关系,我可以让他们的坟头压垮他们的房顶。”
“......”
最终,籍籍无名的幽灵将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结束,新生的朝阳终于落下第一缕光辉,破土的幼芽有幸喷吐着沁脾的芬芳。
质地粗糙的戒指没入了春泥,掩盖了大战的痕迹,又或许,是被那唯一神带去了某个遥远的地方。
信仰是个残酷的词语,却也是个充满希望和未来的词语。
可她身边却失去了那个身影:他没有死去,也没有发生任何三观不正的渣男剧情—那个男人只是被送回了他的世界。
粉红色的夹克,蓝色的短裤,以及方块格子的帽子,捧着棋子的少年笑容天真而烂漫:“这是约定呢。”
雪野乃月也曾请求过,将她送到他的身边,即使失去现在的身份,成为一个普通人。
她不后悔,在硝烟中遇见那个本该化为虚无的无名人类。
少年的眼神中写满了有趣的符号:“可以哦,不过,要现在游戏赢过我才可以呢。”
棋盘的世界,一切的愿望和交易都以游戏为基础,即使与神明,也不例外。
不擅长游戏的乃月,没有任何意外的,一次也没有获得胜利。
新生儿的啼哭声将她拉回了现实,恢弘的房间以及,怀中粉雕玉琢的小人儿:约莫一岁左右的样子,还是肉乎乎的,很惹人喜爱。
搂住小婴儿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她又开始想他了,就如他离开的几年如一日。
—她不能让孩子见不到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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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盘还是那个棋盘,少年还是那个少年,她还是那个她:只是这一次,她必须要赢。
精灵回廊的能量不断地在身体中释放,流动,她抿了抿唇,目光谨慎地推动着每一个棋子,机凯的分析在脑海中不断的翻涌,无数种预测推断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却还是咬着牙,努力的适应着。
“将军了。”少年的声音空灵地响起来。
源源不断地紧张感令她吓了一跳,不过在发现并不是将死局时,还是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还没结束。
“那个人......”手指拿起一个已经被吃掉的棋子,少年托着腮帮子,“就那么好吗?”
雪野乃月连动作都没有停下来,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棋盘:“不是他有多好,而是只有他在的时候,我是在生活,现在,我只是在这里活着。”
“但是啊,即使你找过去,他也很可能不在了哦,毕竟时间流逝是不一样的嘛。”
“即便如此,”她毫不拖泥带水,目光里多了更多的坚定,“我也要去。”
少年发出“这样啊”的回应,眼神中有趣与好奇的意味更深。
与他打过照面的人,原来都是痴情的人,还都钟爱于跨种族婚恋,对于观看这个世界的他来说:种族联姻世界和平,大家可以一起快乐的玩游戏,岂不美哉。
上一个反对跨种族恋爱的家伙已经被天击一炮轰进了异世界了:d
他哪里看不出对方的状态,思绪又想起了那个在虚空中数次交手的少年,以及感化了全机凯种的废弃个体。
嘛......就这样吧,他这么想着,将棋子向后退了一步。
一场普通的西洋棋,双方却好像下了几天几夜般,从身体到精神,疲惫都是绝对溢出的状态。
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当啷”的声音,代表将领的棋子被抢夺了格子,倒在一边。
“哎呀,居然输了呢。”少年露出苦恼的表情,挠了挠头发。
雪野乃月连额头上留下的汗珠都没有理会,只是愣愣地盯着这一局棋:我......赢了......?
“恭喜恭喜,”少年起身,没有一丝一毫的负面情感,反而鼓起了掌,“那么,我将会实现你的愿望。”
雪野乃月抬起头看着他,眼神中还是一片空荡荡的,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要去见你的亲爱的了,不觉得高兴吗?”
她机械般地转动着早已超负荷运转的大脑:高兴......啊,已经高兴到......忘记了要怎样高兴了......
如魔方一样的六面体空间逐渐打开,露出了看不见的外部世界,乳白色的光芒刺眼而绚烂,她感觉脚下一空,下一秒就落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特图盘坐在山头上,眸底的颜色闪烁着流光:那个孩子,是和我一样的存在呢。
可以毁世创世的唯一神,举起手,向着天空最大的光源,就像他曾经在某个世界中见到的,那个执迷于乌帕的女孩子。
“我是神,是人类种唯一的神......但是,终归我还是在期待着什么的吧。”
“又变得无聊了呢,还是去别的世界转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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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她从未见过的,单纯属于人类的世界,没有幻想种,也没有圣杯,更没有超能力,单纯的一个以“人类科学”运转着的—异世界。
她感到奇怪,她的先生,却是有着异能力的,与一般的人类种不同,却是个人类。
连接没有被切断,精灵回廊的声音还在脑海中发送着电磁波,那里面,有她一直想要守护的东西。
没有。
哪里都没有。
连他存在的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找不到。
空落落地踱步在街头,她多想对着天空大叫一句“为什么”,可是她也明白,那个游戏之神已经不在这里,也不可能听到她的声音。
纵使她拥有毁灭的力量,却也不可能在这里滥杀无辜:神明也会骗人的吗,但为何这里并没有他的痕迹?
而且,这个世界,没有异能力的存在,据说以前是有的,但在某一天之后,就彻底消失。
她抱着孩子,有些不知所措。
“弥生,对不起......”
“呐,那边的女士。”她坐在横滨市的河边,却意外的听到了搭讪的声音。
她抬起头,对方是个金色短发的女子,安静地坐在轮椅上,嘴角的弧度刚刚好:不显得疏离,并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友善。
更让人觉得奇特的,是懒懒地趴在女子腿上的一只三花猫。
“要不要,跟我一起?”她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眼神还是那么平静,“神灵种。”
“......唉?”
她伸出手:“你,还有这个孩子,应该去到正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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