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在姚弛对面坐下,端起茶杯先喝了口茶,然后笑呵呵地说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梁大人死得那么蹊跷,你肯定能猜到是我干的。”
姚弛:“我又不傻!”他抬头瞪了沈白一眼:“你回去怎么跟嫂子交代啊?人家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你惹事,你看看你,来了不由分说就杀了一条人命!”
沈白狠狠一拍桌子,茶杯都颤了几颤:“他该死!”
姚弛:“他该死也轮不到你动手啊!他早晚会死的,而且肯定也活不过你,你非急着让他的血来染脏你的手吗?你也不想嫂子?!”
沈白:“我就是为了她!她们一家上百口人,然而还有两个年幼的弟弟,都死在了那个王八犊子的手里!要不是姚柏及时来营救我,我和谢慧然现在也早死了!这等深仇大恨我岂能忘记?”
沈白缓缓放下茶杯,眼神落在跳动的烛光上:“谢家满门惨遭屠杀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当初若不是我对然儿一见倾心,她嫁给梁大人的儿子,说不定过得也很好,但就是因为我,害她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然儿和我不同,我自小孤家寡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谢慧然从小锦衣玉食,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大家闺秀,我何德何能,让她跟着我过颠沛流离的生活?我不杀了梁狗官,实在难解我心里这块心病!”
沈白说完,又把茶杯满上,仰起头一饮而尽,把茶水愣是喝出了散装白酒的架势!姚弛只是静静地听着,随着沈白的话,他想到了贺阳,若不是因为自己,贺阳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这么想着,倒是能够对沈白的所作所为感同身受了。
沈白:“然儿那边,我自己去跟她说,我准备一会儿就回去。这边,反正人不是你杀的,现在县衙里面乱得很,也没时间管秦明的事了,你不如也回去吧!”
姚弛:“哪那么简单,我白天去县衙,差点让人用刑呢!他们说是我杀了梁大人,要抓我呢!”
沈白:“我知道,白天那会儿我就在你附近呢,我看钟风跟着,所以我没动手,要不然他们觉得你更有问题了,哈哈”
姚弛沉吟片刻:“我还是先在这呆一阵吧,确定没人找我索命了再回去。要不然秦明这医馆也开不消停,我这次不是白来了吗?”
沈白:“那贺阳在那边行吗?”
姚弛:“我让她父母把她暂时接回家了,没事,你先回去吧,跟嫂子好好说说,别和她吵架。”
沈白低头笑笑:“嗯,那我先回去了,不知道到了是什么时候,这下可能又要扣工资了。”他挠挠头,起身要走。姚弛忽然叫住他:“等等,”沈白在门边站住脚,回头看着姚弛。
姚弛:“要不你让嫂子去贺阳家把她接回来吧,然后你再帮我把她送过来。她不在我身边我确实有点不放心。”
沈白笑笑,打了个响指:“好的!”
姚弛待沈白走后,自己便也熄了灯睡下了。次日清晨,姚弛半梦半醒间听到院子里的鸟鸣和鸡叫,便知已是早晨,轻微地活动身子准备起床。这一动,竟然发现旁边躺着个软软的人!
姚弛猛然一睁眼,看到的是一张满是疮疤的脸!虽然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了,可是在这种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看到,还是相当意外的!
姚弛瞬间缩进了床脚,看清了是贺阳后,才长吁出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谁睡在我的床上!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贺阳调皮地笑着,三角形的眼睛歪着:“还不是沈白吗!他急匆匆地送我过来,说让我别出声,直接躺你床上,明天给你个惊喜!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怎么惊喜……”她坐起身,双腿弯曲,下巴抵在膝盖上,撅着嘴巴摆弄自己的裤脚,样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姚弛:“谁说不惊喜啊?我刚才确实被吓了一跳,但是自己床上莫名躺着个人,换谁谁能淡定啊?我没吓死都算命大了!沈白这个王八蛋,竟是些不怀好意的馊主意!”他过去轻轻抚摸贺阳的长发,哄道:“你来我高兴着呢!这么多天不见,早就想你了。”
贺阳还是孩子心性,两句话就被哄得眉开眼笑:“真的?”
姚弛正色道:“当然是真的!”他拍拍贺阳的肩膀:“走!我们先去吃早饭,然后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贺阳眼睛一亮,马上下地穿鞋。姚弛拉住她:“阳阳,你知道我让沈白送你来的原因吗?其实我也可以回去接了你,再一起来的。”
贺阳摇摇头,天真无邪地看着姚弛,姚弛:“因为他送你来,你可以是隐身的!所以现在除了我,这里没人可以看见你。你说会不会很好玩?”
贺阳惊讶道:“啊?他们看不到我?”她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姚弛。
姚弛拉着贺阳的手,开门走出跨院。姚府很大,院外是一条不算短的小巷,正有小厮在此打扫。看到姚弛,小厮弯腰打招呼道:“堂主早!”
姚弛笑着点点头,贺阳跑去小厮的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厮目不斜视地仍看着姚弛,对贺阳的举动丝毫没有反应。贺阳觉得很好玩,刚要说点什么,姚弛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随后姚弛越过他继续往前走,贺阳跟了上来:“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呀?”
姚弛:“虽然他们看不到你,但是可以听到你说话,你说,两个男人之间,突然传出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你是想吓死人家吗?”
贺阳再次牵上姚弛的手:“哈哈~是这样啊?真好玩!那我看到有外人在的时候,就对你打手势好不好?看你能不能正确理解我的意思!”
姚弛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不许玩太大哦!不听话我下次就不带你出来了!”
贺阳连连应道:“知道啦知道啦!”
二人来到正厅,路过大院,看到昨晚住在这里的士兵们,他们已经吃完饭,在院里三三两两地聊天。看到姚弛来了,宝富走过来:“我们今天还要回去当差,就不叨扰了!多谢姚兄款待!我们不打不相识,哈哈~您若不嫌弃!交个朋友,姚兄意下如何?”
姚弛也抱拳道:“在下求之不得!不过,兄弟们的伤还没有痊愈,这就要走吗?要不,你们晚上再回来,我帮你们换药。”
这时,其余的士兵也围拢过来,七嘴八舌道:“我看不必了!你这个药是真好用啊!你看!我的伤口都愈合了!”“是啊是啊!我的比你可能要浅些,昨天睡觉的时候就封口了!”“简直是神医啊!用的也是神药!”“家里有祖传的医术,怎么可能治死人呢?这里面一看就是有误会!”“就是就是!”
姚弛:“那我也不留你们了,我现在去再配点药,你们带走,把伤彻底医好,否则在下心里过意不去!”他弄好药,交给了宝富,又给他们分了银子带走,自己这才带着贺阳来到凉亭里吃饭。
钟风还不知道贺阳来了,看姚弛吩咐下人把餐食端进凉亭,便也过来陪着一起吃。姚弛帮贺阳盛了一碗汤,还放了个勺子在里面。钟风以为是帮他盛的,道了谢就端走,姚弛笑笑也不说破,又盛了一碗放在自己旁边,钟风不解:“你喝两碗?”
姚弛:“我渴了,不行啊?”
钟风顿感语塞,赶紧夹菜以掩饰尴尬。凉亭里风景甚好,一棵粗壮的老柳树从池塘边将头探进凉亭,鸟儿在枝头上跳跃,很美的一副场景。
然而煞风景的事情来了,一只正在吐司的虫子,似乎不怎么敬业地睡着了,嘴里还带着细长的丝线,径直掉进了贺阳的碗里!
贺阳突见这空降而来的大绿虫子,一时没忍住,突然“啊”的一声惊叫起来!坐在对面的钟风听到这么一声,猛地站起身:“我草!”他向后一跃,然后四下张望:“谁!”
姚弛赜淡定地摆了摆手:“大惊小怪地干什么?”他指了指旁边碗里的虫子,问钟风:“你掉水里了第一反应难道不是呼救吗?”
钟风的眼珠子瞪的比盘子里的鸡蛋还大:“刚才那声音,是虫子发出来的?”
姚弛没有承认,也不否认,低头喝汤。钟风又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暗暗把腰间的佩刀拿在另一只手里。姚弛换了一只碗,放了一颗鸡蛋,钟风又疑惑了:今天这个人怎么怪怪的?什么东西都放旁边一份,这是在这祭奠谁呢?可是姚弛不开口,他也没法问,静观其变吧!八壹中文網
姚弛转移话题问钟风:“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妙生在家里无聊,前几天我在的时候听说要回烧烤店上班呢!”
钟风:“她怎么不等我呀!这边要是不用我了,我就回去呗!那时候我们都梦到二栓他们出事了,我才跟着来的,现在看他们都挺好,我也就可以放心地回去了,只是不知道应该把它们安顿在哪里。都是一起杀过丧尸的过命弟兄,招来了不能不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