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汪有银,天津卫的……在圣教——啊不,邪教任固安分舵尊者,就是话事的。”
“建奴一共来了三人,来固安是和总教顾天师一起,我们只负责一应接待,至于天师和他们有什么事情,不知道。”
“官爷别打……我真不知道,只是知道他们在筹谋一件大事,隐隐约约听姓顾的说,有关天下气运……”“其他的就真不知道了,我要有一个字胡说,您可以把我点天灯,活活烧死便是!”
紫衣尊者汪有银以一个毒誓结束了自己的招供。“我看他不像胡诌,老崔,老韩,你们再和他聊聊,把口供弄扎实了,另外和孙梧他们那边审讯神婆的口供对照一下,看看有没有忽略之处……”“他们那些欺骗百姓,横行不法的事情也让他们招供,一点都不能少!看你们的了。”
陈源站起身,对侍立的崔应元和韩忠吩咐道。说罢,便起身招呼着沈焕让汪有银签字画押,带走了初审口供。“公子不准备接着问话了?”
出了院落,沈焕一边牵着马,一边问道。“咱们现在的摊子越铺越大,可不能学诸葛亮,这样非累死不可,生意也好,政事也罢,要做大做强,重要的是管理!”
陈源一边走一边对沈焕说道。“公子所说倒跟家主和小姐说的一般无二。”
沈焕听了连连点头同意道。这会儿没有其他人,也就不需要浮夸的吹捧了。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信步而行,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周庄“食为鲜”。现在“食为鲜”的改造已经完工,二荤铺子已经变成了快餐店。店堂内摆了几张重新打制的组合桌椅,供堂食的食客使用。厨房外摆了一排的大桶,里面则是煮好的各类烧制的食材——不过现在饭点已过里面全都剩下一些菜汤了。看着空空的大桶,陈源满意地点了点头。“生意看样子过得去?”
陈源笑着对躬身请安的刘伦问道。刘伦连忙答道:“托公子爷的福,岂止是过得去!每天的菜饭都是卖得磬尽,时常还不够咧!”
“可还有什么难处?若是太忙了需要添置人手这些你自己做主,另外需要用钱找沈焕便是!”
陈源关切地对刘伦说道。“公子厚爱,小的感激不尽……”刘伦没口子地说着谢,反倒让准备深入关心一下他的陈源有些不大好开口了。正说着话,却见两名身穿破烂胖袄的兵士阔步走进了店堂。“刘掌柜,你这生意做得好生不错,油水不少啊?”
为首一高瘦的弓兵皮笑肉不笑地冲刘伦问道。“二位兵爷说笑,小的只是粗略整饬了一下店堂,多卖点吃的,方便一下码头上干活的力巴们,挣点辛苦钱,哪里来得什么油水?”
刘伦一见二人,连忙换上一副苦瓜脸,忙不迭地诉苦道。“你这铺子扩大了许多,从今往后,每月常例银子涨到五两!我们兄弟今天来是知会一声,过几日自然会有人来收取的!”
另一名矮壮弓兵则没有理会刘伦的说话,自顾自地朝刘伦说道。陈源和沈焕身上穿的是便服,他们冷眼旁观没出声,两个不速之客也没兴趣搭理他们。“兵爷,这往日常例也才五钱银子,这涨的也太多了?”
刘伦一听,额头上立刻冒了一脑门子冷汗,连声恳求道。“多说无益,咱们兄弟也只是来通知一声,要有什么话可以找巡检老爷去说。”
高瘦的弓兵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傲然给刘伦丢下一句话,便拉着矮壮弓兵去下一家铺子了。“怎么会这样?”
陈源看着二人的背影皱着眉头向刘伦问道。“小的原本以为生意好上一点,多交些常例也不碍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结果没想到,唉!”
刘伦面带愧色地回禀道。“岂能怪你,这是我疏忽了!”
陈源看着两个没有兵样的弓兵渐行渐远,沉声对刘伦说道。前一段时间实在忙得不可开交,公事、私事一大堆,又突然升官,居然把周庄这一个地方给忽略了。从管辖来看,这块正是城厢外百户所的范围,也是自己当百户的时候的遗留问题。崔应元是个乖觉之人,加上也是刚刚上任,也没来的及或者暂时不方便出手,所以周庄这个地方就被忽略了。现在有人上门收保护费——啊不,常例,这可不行!这可不光是钱的问题,还有小陈千户的脸面。不过这些事情又是刘伦这个层面解决不了的,或者说暂时想不到的。因此,陈源一点也没有责怪刘伦的意思,反而示意沈焕也出言安抚。“这个问题,本公子责无旁贷!”
刘伦不住称谢回到后堂帮厨之后,陈源对一旁的沈焕沉声说道。沈焕连忙宽慰道:“这不是前一段大家都忙,给忘了,公子不必过分自责。”
“这也不应该!不过,这周庄确实不像其他地方,得好好想个辙才行,俗话说,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这相当于与虎谋皮啊!”
陈源郑重地对沈焕说道。“正是,这地方可是肥肉,大兴县油水可不多,这相当于从他们碗里夺食,怕是得想个万全之策。”
沈焕点点点头同意道,必须同意,倒不是他本能的拍马屁,而是事实确实如此。大明官场上有句话“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
这话的意思很清楚,一般县太爷都是土皇帝,尤其在大明这时候,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上可是说一不二。但是,凡事总有例外,这些例外就是附郭县,尤其宛平、大兴这种附郭京城的县——那可是典型的倒霉差事。不但活多钱少,还责任不小,只要当地方官最不愿意的就是干这种附郭知县。当然,尽管比起京城顺天府其他衙门富得流油,这附郭县也不是一点油水没有,比如这周庄就是大兴县的一个难得自己说了算的重要集镇。这里又是交通要道、水陆码头,自然是一块肥肉了。“公子,这回又要请道长出山?又或者派兄弟们过来?”
沈焕有些期待地问道。“不然!这回我们讲理,不用装神弄鬼,更不能用强!”
陈源眼珠一转,冲沈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