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你进了部队，我姐姐继续花滑，你每场比赛都会到，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站在我姐的身边，为的是什么？不过就是想证实给别人看，你是我姐的男朋友，你不是个废物，你以后甚至可能会入赘我们向家么？”
“后来我姐怀了你的孩子，她很高兴，她根本没有看清你的真面目，所以她让我试探问你，你还记得吗？那一天在我家花园，我问你，如果我未婚先孕了怎么办？你当时直接说打掉！一点犹豫都没有！你当时一定不知道，我是帮我姐问的吧？”
向婉仪哈哈大笑，甚至笑出眼泪。
“我姐知道以后很伤心，再比赛的时候失误，然后自杀了，你一定不知道，她之所以会伤心，会失误，最后会自杀，都是因为你的那句话吧？但是我告诉你，我是故意的，我故意主动来问你，说要是我怀孕了怎么办，因为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你一定会让我打掉，我知道！”
随后她又是一阵笑：“最后你看到了，我姐死了，我坏了你的孩子，躲到国外去生下来，没有打掉。结果你已经有了别的女人，结果……结果这个孩子他妈的就不是你的！”
向婉仪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结果当初我设计的那一个晚上，我的第一次，竟然不是和你，我算计来算计去，竟然便宜了孙磊？”
她又是哭又是笑：“不止你被骗了那么多年，我也被骗那么多年，我和你都被孙磊那个骗子给玩弄了！”
她又猛然收住眼泪：“不过没关系，你比我惨，至少我向婉仪堂堂正正的敢承认我喜欢你，我算计你都是为了得到你，但是你却连承认当初接近我们姐妹到底是为什么都不敢！”
最后几个字，向婉仪几乎是用喊出来的。
我从头听到尾，听到最后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愣住了。
我知道向婉仪爱付云帆，爱到了骨子里，我知道向婉仪为了付云帆做了很多事，我却不知道，向婉仪竟然一直以来都是那么看待付云帆的。
付云帆一直以来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只不过是一个觊觎她向家产业的男人，从一开始接触她们姐妹就是带着目的的！
可就是这样，她还是爱了付云帆那么多年，她还是不顾一切的围了得到他而做了那么多！
她的爱让她如此卑微，只为了得到付云帆的一点反馈，只不过一腔感情错付多年，最后却成了一个笑话。
付云帆终于开口：“没错，我一开始接触你们姐妹的时候，就像你说的那样，是为了活下来。”
我不可置信的看付云帆，我没想到他会承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会承认！
“但是你可能搞错了一点，那就是我确实爱你姐姐，很爱很爱，而我对你，从来都没看过一眼。”
他松开我的肩膀，让边上走了一步，直接打开阳台门，纪子行正站在阳台里，听见动静转过身。
我忽然想起来，纪子行也是当初事件的亲历者，这屋子里所有人，除了我都是当初事件的亲历者！
“纪子行，你来说，我是不是真心喜欢婉木？”
纪子行冷哼一声，又转过身去。
纪子行当初为了藏住自己的性取向，假装喜欢陈彬的姐姐，这件事让他后悔到现在，差点让他和陈彬走不到未来。
所以他对于是否是真感情这件事，看的特别清楚。
付云帆又转过身，看站在门口的常向东。
“向东，你来说，你当年也喜欢婉木，你说我对向婉木是不是真心的？”
常向东没说话，直接重重的靠在门上，从口袋里面摸出一包烟，伸手点了一根。
最后他的嘴角忽然露出讽刺的笑容，随后看了一眼我：“你觉得呢？”
我没有回答。
付云帆也笑，转而看姜源，姜源因为向婉木而进军花滑，他也曾经把向婉木当成偶像，当成女神，甚至因此对我百般照顾，甚至因此爱上我这个只不过和向婉木相像的女人。
“姜源，你又怎么想？”
姜源直接在床上坐下来，我想他肯定很后悔，为什么没有直接躲到洗手间去。
付云帆最后看向向婉仪，说：“你看到了，每个人想的都不一样。”
向婉仪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笑。
“是啊，我看到了，他们都觉得你喜欢我姐姐，是真心喜欢，但是他们都不是当事人，你怕是忘了问问当事人是什么感觉。”
向婉仪说着看向我，眼底都是怜悯。
“展念才是你最应该问的人，她曾经是我姐姐的替身，曾经被你傻傻的骗了那么多年，你敢问问她吗？”
我沉默，看着向婉仪。
这一屋子的人，只有两个人问我的想法，一个是常向东，一个是向婉仪，常向东是当初很爱向婉木的人，向婉仪则一直以来都很爱付云帆的人。
而我，我则是那个做了向婉木多年替身，最后陪在付云帆身边的人。
付云帆当年是不是真的爱向婉木，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一点。
我看了一眼常向东，常向东的头抬起来，对着天花板一口一口的抽烟，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我却看见他的喉结正在不停的抽动。
我知道他是在用香烟压制自己的情绪，如果我现在去看他的脸，一定能够看到他的泪流满面。
其实常向东是知情的，他又怎么会不知情呢？常向东是学心理学的，常向东如此的深爱着向婉木，他又怎么会看不到向婉木深爱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爱他的呢？
可是他那么多年，却什么都没说，又或者说，他虽然说过，却一直说的不是真相。
即便他对着我，说的也不是真相。
可真相是什么呢？真相真的是那么重要的吗？
我收回视线，直视向婉仪，向婉仪脸上满是泪水，能看出伤心，也能看出得意。
她一定很痛苦，但是她又很高兴，因为她以为自己是对的。
“云帆，”我顿了顿，“也许他爱你家的钱，也许他也想过用接近你姐姐的方式，用入赘的你们家的方式，获得成功。”
我做了一个停顿，组织了一下语言。
“但是他到底是更爱你家的钱和权，还是更爱你姐一点，难道你姐不知道吗？”
向婉仪愣住了，她整个人愣住了，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胸膛都没有起伏，像是忘记了呼吸。
我继续说：“你既然那么爱付云帆，就应该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爱一个人，不仅仅爱这个人，还爱这个人身后的一切，不管好坏，就算是再不堪都可以接受，就算是再显赫他也不畏惧。难道你看不明白吗？”
“你看我，我是什么身份？我当初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因为长得像你姐，他就爱上了我，把我当作你姐姐的替身。我只是一个替身，他还是爱上了我。那你告诉我，如果他不爱你姐姐，那他又为什么爱上我？”
这简直就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所有人都知道，付云帆当初和我在一起，就是因为我和向婉木相似，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若付云帆当初并没有爱过向婉木，又怎么会有我的存在？
向婉仪一个劲的摇头，说：“不可能，那他为什么那么多年还和我在一起，为什么？他完全可以甩掉我，就算有凡凡又怎么样？他从来是一个绝情的男人！”
我长叹了一口气，笑着看向婉仪：“我想付云帆之所以会那么多年一直和你在一起，甚至……”我扫一眼阳台里的纪子行，“甚至就算到今天还对着你留最后一点情面的主要原因，也是因为你姐姐吧。”
“要不是因为他还记挂着你姐姐，你就算给他生了十个八个的孩子，他大不了把孩子抢了就好，又何必在乎你？”
当然我知道我那么说有点绝对，事实上付云帆之所以那么多年没有和向婉仪撕破脸，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想凡凡伤心。
但是很多时候真相不能拿出来说，又或者真相根本不重要。
以我了解的付云帆，就如他自己刚才说的那样，也许他一开始接近向家姐妹真的是出于巩固自己在付家的地位，但是后来，付云帆一定是真的爱上了向婉木。
要不然，为什么那么多年过去了，付云帆都没有接纳向婉仪对他的感情呢？
同样都是向家的女儿，同样可以巩固他的地位，同样可以给他带来无尽的财富，但是他却没有接受。
这不就是因为他当初是真心喜欢过向婉木，所以才不愿意那么做吗？
但是这个话我不能说，我的身份不合适，即便我说了，向婉仪也不会信。
可我已经把自己该说的都说了，至于剩下的话，就是付云帆和向婉仪之间的事了。
我走到门口，常向东低下头，我果然看见他的脸上都是泪痕。
他沉默的看我，我示意他让开，打开门以后走了出去。
我能说的都说了，我该在意的都在意了，接下来我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去看望凡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