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被当做家里的摇钱树，你还记得那五千万吧，妈妈张口就是五千万，最早羞辱说我被付云帆包养的也是他，虽然他也曾经为我出过头，但是……但是我一直都觉得他对我的感情很复杂。”
这种复杂的感情，我以前一直以为是他自卑，他认为自己没有用赚不到钱还要妹妹养活的自卑，现在想起来可能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哪里来的自卑，不过就是知道我的身份以后的心理不平衡而已。
常向东沉默了一刻没水花，良久以后才说：“其实还有一个问题，如果你不是你妈妈的女儿，那你爸爸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缓缓扭过头去看他，常向东不愧比我冷静的多，他又看到了我没有看到的事。
“你想，你说你爸爸对待你的变化，是从那一次展魏明提出来你们长得不像这一点开始的，那就是说在此之前他是以为你是他女儿的。”
但我既然不是妈妈的女儿，那妈妈的孩子又是在哪里？女人的十月怀胎是瞒不住的，妈妈当初怀孕的事情，一定是真的。
我忽然感觉头疼，这一切的一切快要把我搞疯了，所有的一切怎么会那么复杂，复杂到我完全都不知道真相到底会是什么！
“你妈妈这里肯定是问不出答案了，但是我想展魏明那里，也许他还会知道点什么。”
我愣住，他会知道吗？他如果知道的话为什么一直都不说，为什么隐瞒到现在？
常向东说：“我也是推测，具体的我们去问问看就知道了。”
我答应下来，拿起边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冰冷的矿泉水从喉管流下去以后，彻底让整个暴躁的我安静下来。
我想我可以冷静的。
常向东带着我往看守所开，经过一番手续以后，我终于在这个不是会面时间的时间见到了展魏明。
展魏明的精神比以前好了很多，说明戒毒对他来说还是有效果的。
狱警还以为我是过来看看展魏明的恢复情况，就和我们介绍说：“都还好，就是不太说话，能吃能睡。”
和妈妈惊人的相似。
我问：“还有没有别的，比如说情绪波动什么的？”
狱警大概也了解过展魏明的情况，知道他曾经的女朋友死了。
“没有，很安静，你们上次来见过他以后，就一直都很安静，几乎算的上是我们的模范犯人。”
我的心又沉了一分，这样的展魏明才更让人心惊。
常向东让狱警先出去，和我在展魏明对面坐下来。
展魏明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我，直到我坐下来也没有离开。
“哥，我已经知道我不是妈妈的女儿，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经过妈妈哪里的事，我已经完全不像和展魏明周旋，我迫切的需要知道答案，然后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展魏明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虽然很快却没有逃过我的目光。
我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我的猜想大概是真的。
他大概是真的知道这件事，不但知道，还故意瞒着没有说。
我心里一片悲哀，没想到原来我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谎言之中。
不管展魏明和妈妈对我怎么不好，怎么把我当作摇钱树，我都没有想过要远离他们，但是我发现他们可能真的把我当摇钱树而已。
我情绪很激动，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突然暴起，一把抓起展魏明的衣领疯狂的喊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所以才会那么对我是不是！”
猜到真相和看到真相是两回事，纵然我一路上已经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但是在我面对这样难堪的真相的时候，我依然不能接受！
常向东连忙把我拉开，门外的狱警也进来帮忙。
展魏明哈哈大笑：“没错，我一直都知道，妈妈从小就告诉我，说你不是我的亲妹妹，我的亲弟弟早就已经死了！当年我亲弟弟就是因为你而死的！”
我愣住，不敢相信，因为我而死的？
展魏明冷笑：“我也不相信，但这是妈妈说的，她为什么要骗我？而且就算她骗我又怎么样，她始终是我的妈妈！我的！”
最后两个字他陡然拔高音节，眼睛瞪的老大瞪的滚圆。
“你那么能干，八岁开始就可以给家里赚钱，我却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万一妈妈更喜欢你怎么办？怎么办！”
我挣脱常向东，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看着展魏明：“所以你是故意的？你故意不告诉我？”
“我当然是故意的！而且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常向东一把抓过我，让我整个身体靠在他的身上。
展魏明还在疯狂的喊：“为什么你是我妹妹！为什么！”
会面最后依然不欢而散，我和常向东回了酒店，在我准备关房间门之前，他强行进来，站在我的面前看我。
我整个人乱七八糟，衣服乱糟糟，头发乱糟糟，心情更加乱糟糟。
“你想做什么？”他问我。
我终于忍不住坐在地上，苦笑着看他：“我想冷静一下，想想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一个问题没解决，另外一个问题又接着来了，这一个个的问题就快要把我压垮了，我需要冷静一下！
房间里面铺着地毯，这个地毯不和别的房间一样，是我和陈彬特意选回来的地毯，雪白雪白。
常向东也跟着坐下来，就坐在我的对面。
“那我陪你一起，你需要我。”
我又忍不住苦笑，刚想说话，他却先开了口：“我知道我不如付云帆，但是至少这时候，我能够更加陪伴在你的身边。”
我只好闭嘴，付云帆那边的事我都还没来得及想，他应该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世，却一直没有和我说，往好了想是为了我好，往坏了想……我甚至都不敢想下去。
常向东拿起手机，先给陈彬去了一个电话，随后挪到我身边，静静的看着我。
“做人主要在自己，别人怎么对待你不重要，总是重要的是你怎么对待自己。”
这话听着很像说教，但是我却感激他那么和我说。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依然很想知道，我到底是谁的女儿。”
常向东看着我问：“重要吗？”
我点头：“重要。”
话音刚落，陈彬和凡凡冲了进来，陈彬看今天天气还是不错的，所以带着凡凡去动物园玩，常向东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们正好在楼下，一听说赶紧上来。
凡凡整个人靠在我的身上，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念念姐姐，你也和妈妈吵架了吗？没关系，我和你说，回头记得道歉就好了，妈妈不会往心里去的。”
我心里一酸，勉强挤出笑容拍了拍凡凡的肩膀。
一夜之间，我和凡凡一样，变成了不知道父母的人，只不过凡凡比我幸运，至少他应该还是向婉仪的亲生儿子，而我……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纪子行慢了一步，这时候进来说：“我已经打电话给付云帆了，他晚上到。”
常向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陈彬见状连忙解释：“不管怎么样，付云帆至少知道的比我们现在要多，那这样的话肯定要找他来问清楚，省的自己调查。”
常向东没说话，回过头看我。
也许是因为刚才已经发泄过，所以现在我冷静的反而比想象中快。
“目前看来，可能他真的是知道最多的人了。”
妈妈那里已经提出自己的要求，让我用物质去换取答案，展魏明那边，至少目前不用报希望，我不能去问姜源，不能去问向婉仪，唯一能问的人，也只剩下付云帆。
凡凡又在我怀里蹭了蹭，奶声奶气的说道：“念念姐姐，没关系，你还有凡凡，如果真的回头你和我爸爸在一起，你就是我的妈妈。”
我心里又是一酸，忍不住抱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没事的凡凡，你放心吧，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念念姐姐。”
凡凡抬起头问我：“你不想做我的妈妈吗？”
我愕然，答不上话，不管最后事情变成什么样，我依然希望凡凡记得向婉仪是他的妈妈，妈妈这个称呼，我也希望他只留给向婉仪。
“我可以像妈妈一样照顾你，但是……但是就算我和你爸爸在一起，我也不愿意分掉妈妈这个称呼。”
这算是我的一个执念了吧，毕竟我现在也是一个没有妈妈的人，我希望知道我的妈妈是谁，而不是做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
而我原来的妈妈，我想以后我只能用养母称呼她了。‘’
八岁以前，她照顾了我，可是八岁以后，几乎一直都是我在照顾这个家。
过去我无怨无悔，但是以后会吗？以后应该不会了吧。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我做出来的任何决定都不能算数。
常向东把凡凡从我怀里接过去交给陈彬，又扶着我起来，让我坐到床上。
“你只要记得一点，我们和你做朋友，和你是谁的女儿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