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礼(1 / 1)

宁如深被耿砚捞回了帐篷。  他面色泛红,目光飘忽,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酒气。耿岳见了,立马吩咐人打热水进来。  宁如深坐在榻边怔怔地等热水。  没过多久,帐篷外响起一阵动静。耿砚说了句“这么快”起身要去拿,却听外面传来德全的声音:  “宁大人,陛下召见。”

耿家父子惊异地顿住。  宁如深缓缓抬眼:?  …  帐篷外,李无廷负手等在那里。  帘子一掀,宁如深从里面探头走出来,见了他好像还有点懵,迟缓地说了句,“臣…参见陛下。”

李无廷看了他片刻,随后转身,“同朕来。”

宁如深只眨了下眼睫便抬步跟上。  虽然不明所以,却十分听话的模样。  李无廷偏过目光侧了一眼,脑中蓦然浮出那个精准又让人头疼的词:  确实是醉得任人摆布。  一行人绕过营地到了帐篷背后的河畔。  此处静谧无人,河水流淌。  宁如深跟李无廷站在波光粼粼的河边,后者将随侍包括德全都遣到了十步外,这才回身看向他。  “知道朕召你来做什么吗。”

宁如深无意识脱口,“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

“……”  李无廷额角一抽,“朕有这么闲?”

宁如深抿了下唇,望着他。  那不然,是要将他在这儿抛尸吗?  李无廷恼火过后,面色又沉静下来,细细审视着面前这张似纯然直白的脸,“宁卿磕坏脑子之后,言行举止都和从前大相径庭。”

宁如深持续放空,“臣…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不记得以前的事,却还记得菜包肉?”

“有些东西是刻进灵魂里的。”

“……”李无廷动了下唇,“没必要。”

宁如深今天本来就赶了大半天路,又惊了马,喝了酒。这会儿酒意混着倦意一起涌上来,渐渐地开始过滤掉李无廷的声音。  只隐约听得几句“还记得?”

、“也不知道?”

……他一概摇头。  听到最后他眼皮子直打架,实在没忍住,“陛下。”

李无廷的问话停了下来。  宁如深红着一双眼怪可怜地说,“臣困了……”  这话听着煞是无礼。  哪有臣子这样和圣上说话?  但李无廷好似并不在意,他盯了宁如深几秒,忽然伸手握住他的胳膊将人拉近——  月华之下,宁如深眼底的情绪彻底袒露在李无廷眼前,连睫羽的轻颤都纤毫毕现。  李无廷视线一瞬不瞬,低声问,“朕再最后问你一句。金銮殿前的十二禁军……宁卿也记不得?”

若这人是同他一样重生而来。  那听到承化十五年的那场万箭穿心,怎么也不可能毫无反应。  宁如深困得要死,“不管十二禁还是十八禁,臣都没看过……臣想睡觉了……”  李无廷,“……”  他最后破釜沉舟地一试,“拾一是谁?”

宁如深,“你派的贼。”

……看来回的都是真心话。  李无廷沉思几秒,松开他,“是朕多虑了。你回吧。”

“谢陛下。”

宁如深连行礼的力气都没有,耷拉着眼睫抬步便要走。他刚迈出一步,忽然绊到了凹凸不平的土块,身形一晃朝前倾去。  手在半空一抓,握住了一截手臂。  隔着层布料,他能感受到手心下方的肌肉紧实发热。  热得他浑身酒意都轰然蒸腾上来,脸颊瞬间灼得绯红,耳廓的红痣像晕染的朱砂。  宁如深攀着李无廷的胳膊抬眼。  四目相对。  握在他胳膊上的那只手似乎动了下。  宁如深看李无廷薄唇微启,像是要说什么。一道冷冽的厉呵却突然在不远处炸响:  “谁在那里!”

一线寒光划破夜色,尹照持刀对向帐篷后。  宁如深顿时困意都退了三分!  他同李无廷一道转头。  只见李景煜“扑通”一声从帐篷后摔出来,顺便还绊倒了探身而出的李应棠。  两人:“哎哟!”

李无廷,“……”  宁如深在恍惚的思绪中看向尹照:拆天家的台,你是专业的。  ·  最后也不知是怎么收的场。  翌日,宁如深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他头隐隐作痛,依稀记得昨晚李无廷将他叫出去追忆往昔,还聊了什么“十二禁”。  十二禁又是什么?  李无廷是不是也喝多了……  宁如深昏头昏脑地洗漱完、换过衣服,走出帐篷一看,外面天光正好,百官基本都去围猎了。  他慢慢踱到猎场外,却看李景煜也在。  李景煜身边围了一帮宫人、侍卫。见到他来,李景煜挥了挥手,“宁大人,你同本王一起去!”

宁如深本来不想去,但他远远望见茂密葱茏的山林,忽然又起了兴趣,“是,殿下。”

侍卫牵了一大一小两匹马来。  李景煜看到宁如深的大马,就不愿骑小马了,扯着人衣摆要一起骑。  宁如深,“殿下,臣不善骑术。”

李景煜,“让侍卫给我们牵着马。”

宁如深想了想,“行。”

两人一同骑上马,由侍卫牵着走向猎场。走近了,就碰见尹照在入口处擦刀。  宁如深招呼,“尹指挥没有随圣驾?”

尹照的冷脸映着雪亮的刀光,“陛下让我待在这里,说守好入口是最重要的任务。”

“……”宁如深心情又是一阵复杂。  你也被打发走了啊。  他人美心善地提点了一句“尹指挥好好守口”,便载着李景煜进了山林:你们锦衣卫还是管好嘴吧。  告别尹照,一行人进入了林中。  宁如深看到尹照又想起昨晚的闹剧,他问身前的李景煜,“小殿下,昨晚你跟轩王殿下怎么跑来了?”

李景煜说,“喔,二皇兄说想看看皇兄是怎么摆布你的。”

宁如深:………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李景煜,“皇兄还没有妃子呢。”

“?”

虽然不知道这两句话有什么联系,但宁如深还是被吸引了注意力,“为什么?”

“以前…”李景煜趴在他怀里小声说,“皇兄处境不好,要护着我,二皇兄,还有淑太妃娘娘。还要防着身边的人,一个妃子也没纳过。”

宁如深听得入了神,“喔。”

李景煜偷偷瞟着他的神色说,“皇兄很洁身自好的。”

宁如深顺着点了点头,“陛下确实是克己端方的君子。”

但他又没忍住想:  这么克己,不会憋得慌?  禁欲到现在,以后的妃子能受得住?  喔,难怪昨晚拉着他聊十二禁。原来是酒后吐真言……  正替人忧心,怀里的脑袋忽然冒出来。  李景煜瞅着他的眼睛,“宁大人在想什么?好像从你眼中看见了本王不宜涉足的世界。”

“……”宁如深拨回他的脑袋,“那殿下就止步。”

·  山林的外围都是些温和的野禽。  他们往里走了一截,看见的基本是兔子、山鸡、麻雀。  一行人逐渐放松了下来。  宁如深正抱着李景煜以便让人拿弩射山鸡,头顶树冠里突然“窸窣”一响。他抬头就看一条蛇掉了下来——  宁如深,“卧槽!”

四周侍卫立马有人挥剑而去,一瞬将蛇击落。  危机解除,宁如深刚放下心,又听另一侍卫叫了声“当心”!他扭头,一条翠绿蛇正蹿过背后的草丛直向他们而来——  宁如深心头一紧,埋着头一把抱住了李景煜。  侍卫们纷纷搭弓。  然而一支箭比他们更快地破空而来。  宁如深只觉得发间一松,便听见一声穿透皮肉钉入地面的闷响:嗤。与此同时,他发丝一瞬披散在身后。  四周惊声:“……陛下!?”

宁如深抬起头。  十步之外,李无廷身跨高头大马,面容凛冽而肃杀,一手张弓冷睨而来。  身后草林间,一支箭矢精准扎入青蛇七寸,尾羽微震,穿过了一条绯红坠玉的发带。  目光在半空撞上。  李无廷看宁如深将李景煜紧紧护在怀里,那双孱弱的肩头明明都怕得在颤,却还是没松手。  他抿了下薄唇。  十步之外的马背上,李景煜拱了拱,“宁大人,你抱得我太紧了。”

宁如深歉然松手,“抱歉,臣也太怕了。”

李景煜,“那你再抱着我缓缓吧。”

李无廷,“………”  四周侍卫已经哗啦跪倒一片,“属下护驾不力,请陛下责罚!”

“皇兄!”

李景煜忙跳下马跑去求情。  “罢了。”

李无廷抬手,“你们……”  话刚开口,又一阵马蹄从背后的山林间飞奔而来。轩王李应棠拖了头鹿兴冲冲跑来,  “陛下猎到了什么!看臣猎了头——”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李应棠看了看李无廷手中的弓,又看了看发丝披散的宁如深,最后将目光落到那条被箭射穿的发带上,“原来是猎到了宁大人……”  他缓缓退下,“臣献丑了。”

李无廷,“……滚回来!”

…  一刻钟后。  几人骑着马一同往回走。  李景煜坐到了李应棠的马上,宁如深看着他两兄弟,心头百感交集:  从今天他醒来就开始说些离谱的话。  看把李无廷惹到了吧。  惹到李无廷的兄弟俩不敢走人旁边,宁如深被迫走在了他们中间。  李应棠弥补地开口,“是本王唐突了…宁大人保护景煜有功,重赏!”

他说完从身上摸了块玉出来,“这是本王赠你的。”

李景煜也从身上摸了颗珠子出来,“这是本王赠你的。”

“多谢殿下。”

宁如深收完礼。  两人又齐刷刷把目光对向了李无廷。  李无廷,“……”  宁如深忙摆手,“不必不必,这都是臣的本分。”

他说这话时目光已经在李无廷身上游移起来,仿佛在搜寻心仪的谢礼。  李无廷青筋一跳,“……宁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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