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太凉。
慕长情背着云长安穿过‘盛京城’，抵达‘天晋’城，花了整整一天时间。里面不仅有湖泊小桥，还有小船、有骏马。
“当时这国家得多强大！”云长安轻抚着身边一匹碧玉马，忍不住感叹。
“再过十年，二十年，盛京也会这样强大。”慕长情把她放到马上，视线扫过身边的金玉大殿，落在一株红珊瑚上，“长安想要什么，我去给你拿来。”
云长安扶着他的肩，轻笑道：“全部！”
慕长情托着她的手，在掌心里写了两个字，把她的手弯成拳，笑着看向她。
“好吧，就这么多。”云长安用拳头在他的头顶轻敲两下，笑得眉眼弯弯，无比开怀。
“全给？”和玮一直支着耳朵在旁边听，这时候忍不住过来问道：“那还搬不搬？”
“当然！”云长安笑着点头。
“皇上，皇后，您看这个。”周玮兴高采烈地捧着一只彩漆木匣子出来了。
慕长情把盒子打开，只见一顶缀满宝石的凤冠华光奕奕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皇后戴上看看。”和玮兴奋地说道。
慕长情双手捧起凤冠，轻轻地戴在云长安的头上。金丝垂面，三龙环绕，双凤起舞，明珠与宝石交映成辉。
“乖乖！”众人都围过来欣赏这顶凤冠。
“传说中德皇后有一顶凤冠，上缀五千五百颗珍珠，一百二十八颗宝石，其中七十一颗蓝宝石，五十七颗红宝石。难道说的就是这一顶？”云长安抚着沉甸甸的凤冠，笑着问道：“本宫戴着可好看？”
“全看凤冠去了。”和玮笑着说道。
“也对，这东西若拿出去，不知又有多少人眼馋。”云长安把凤冠取下来，放到木匣里，“大年夜时本宫就戴着它！让世人知道，咱们已经拿下了地下皇城，得了财宝无数。眼红死他们。”
“就是，想毁起盛京，不想咱们回到这里。他们没想到皇上皇后还是把盛京城给夺回来了！依臣所见，多画些画儿，就画皇后戴着这凤冠的样子满天下送，气死他们。”和玮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
“等清理完财宝之后，论功行赏。”慕长情抓了一把珍珠，难得地大方了一次。
“一人一颗珠？”和玮大胆地笑道。
“你一颗，别人一斗。”慕长情手指轻弹，把一颗珠弹到了和玮的眉心。
和玮接住珍珠，乐呵呵地说道：“谢皇上赏。反正臣的裳儿也有赏，臣不急。臣家里有一斗零一颗珠。”
众人一阵大笑。
总算不负辛苦。
从地下皇城出来，外面的人还没睡呢，文武大臣全来了，在前殿侯着。已经清理上来的珠玉金器堆得像几座小山。
“若是宫殿也拆出来，那以前就白建了。”赵擎伸长脖子往台阶下看，感概道：“风水有风水的妙处，不然还是把宫殿留着，只搬走活物。”
“留着作甚，全拆了，每一块砖都拆掉。”和玮从台阶下钻出来，高举着凤冠给大家看。
一群人围过来啧啧称奇，赞不绝口。
“恭喜皇上，终于打开了地下皇城的大门，咱们盛元这个冬季不必苦熬，这是百姓之福！”赵擎走到慕长情面前，朝他深揖到底。
众臣赶紧跟过来，纷纷作揖，向慕长情道贺。
“皇上说了要论功行赏，大家今晚先散了吧，待清理完毕之后，大家都不必苦熬。”和玮大声说道。
众臣听闻有赏，又是一番谢恩。除了赵擎，大伙很快就离开了皇宫。
等人群散尽，云长安从一只大箱子里拿起一块玉佩，轻声说道：“立刻派人去买粮。”
“慕正曦那里肯定不卖，天晋那里也不知是何情况。出海至少三个月，只怕来不及。将士们能饿一个月，饿不了两个月。到时候有人发难，这仗可打不动。”赵擎双手拢在袖子里，连连摇头。
“那就找天晋！”云长情把玉佩放回箱子里，严肃地说道。
“关宵瀚只怕不肯卖唷。”赵擎垂着眼皮子，摇头说道：“先从黑市收吧。”
“呵，只怕明日黑市就会全涨价了。”
“不让他们涨，让他们主动降。”慕长情推着云长安往外走，沉声道：“赵丞相你一起来。”
赵擎跟在他身后，听他二人说买粮的事。
和玮带着人继续清理财物，两只长尾青雀落枝头，冷幽幽的眼睛紧盯着忙碌的一群人。
“这臭鸟又来了！这妖和尚养的臭鸟，又来偷看！今儿非把你弄死。”和玮抓起箭就射。
青雀扑着翅膀嘎嘎尖叫着往半空气，和玮连放数箭都偏了，青羽飘飘摇摇地往下落。
嗖……
从暗处射来一枝又短又细的箭，正中后面鸟的脖子。另一只鸟惊叫着逃了个无影无踪。
众人转头看，只见云三公子正抬着胳膊，腕上有个支巧的腕弩。
“国舅爷厉害啊！臭鸟，今日非烤了你。”和玮大步过去捡起青雀，用力摇了两下，“臭鸟还给本将军的水里撒过毒尿，若不是本将军的夫人发现及时，本将军非被你毒死。”
“这叫轸罗雀，生性阴冷。喜欢把鸟蛋下在别的雀的窝里，等别的雀把它养大之后，它会反过来吃了养它的雀和一同长大的小雀。”云三公子收起腕弩，哑声说道：“杀了它，它会报复。”
“它还能怎么报复本将军？一只臭鸟！”和玮话音才落，逃走青雀突然折返回来，尖啸着用利爪来抓他的眼睛。
雀与人隔得太近，众人不敢放箭。和玮轮着死雀对着青雀用力打了几下，把凶狠的青雀赶走了。
“自己小心吧，它不会放弃的。”云三公子转过轮椅往回走。
“怪哉，不是你杀的吗？”和玮拎着死雀不解地问道。
“欺软怕硬，正因为是我杀了那只雀，别的雀就会惧我。把怒火撒到你的身上。这几日出门，最好戴上斗笠，披上厚一点的披风。若可以，把手套也戴上。”云三公子微微扭头，哑声说道。
“这臭鸟！我还能怕一只臭鸟。”和玮火冒三丈地把鸟给丢开了。
侍卫们跑过来，在地上刨坑了，想把鸟埋掉。
“别埋，给本将军挂起来，让妖和尚与逃走的臭鸟看看，本将军就在这里等着他们，看他们如何报复本将军。”和玮拦住侍卫，怒气冲冲地说道。
侍卫用一根细铁链把死雀儿挂在了一边的枯木枝上，和玮心中有气，又扯来白布，上面写下青雀的十大罪状，挂在青雀的脖子上。
堂堂大将军，被方园养的鸟给欺负了，他能不冒火？
周玮把经过告诉慕长情一行人后，几人又好气又好笑。
“方园养的这种鸟确实难缠，阴毒。而且不仅他自己养，他还把驯鸟的方法给了佳后。佳后养了不少这种鸟，给慕正曦，慕轲寒都送了一些。它平常躲在暗处，狡滑得要命，你用毒饵都引不来它。你还真拿它没办法。”云长安有些无奈地说道。
“连皇后都对这种鸟没办法，那谁抓住它们啊？”周玮诧异地问道。
“君莫凉。”云长安小声说道：“方园是偷师于他，君莫凉原本养的是白浮山的青雀。那里的青雀机灵好斗，飞的速度极快。方园发现了轸罗雀，就训成了今天这般模样。”
“方园真是个妖孽，一件好事不做。”罗裳不满地说道：“那只鸟已经在和玮的茶里下过几次毒了。”
“买粮之事，有办法了。”云长安想了会儿，突然笑了。
“有何办法？”众人看向她。
云长安朝众人勾勾手指。
大家凑过来，听她仔细说完，哭笑不得。像这种办法也只有云长安才敢想，才敢去做。大家看着慕长情，等他拿主意。
“挺好的。”慕长情剥着红薯皮，沉声道。
“会不会……有损皇上……”赵擎山羊胡子微抖，有些犹豫。
“朕没说过自己是好人哪。明君不一定是好人，明人也不一定是明君。”慕长情平静地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他说还真有道理。
——
天晋。
关宵瀚刚刚泡完了温泉，通体舒畅地走向龙榻。
“盛京国已经打开了地下皇城，听说里面珍宝无数，堆积如山。”太监捧着衣服跟在他身后，小声说道：“那个慕长情正张罗着让人拿着钱去买粮食。河阳军的存粮已经不多了，撑不过半个月。”
“打了这么久的仗，慕正曦与佳后走的时候还毁掉了十多座城。现在拿到珍宝又如何？人先饿死了，谁给他们去建城种地？呵，孤王这些年来按兵不动，就是等着看他们盛元国自己内乱，到了现在，南邺国已彻底灭亡，大夏国不足为惧。而我天晋这几年沐兵养马，民富兵强。谁还能拦得住孤王？”
他伸开双臂，让侍婢们给自己披上外袍，下巴微抬着，倨傲地笑了笑。
“圣上英明，天下四海归心指日可待。”太监立刻作揖迎奉。
“别说好听的，去，把人给孤王召来，孤王要听听他们怎么应对慕长情买粮之事。”
“是。”太监赶紧出去传旨。
关宵瀚走到桌边坐下，端起美酒饮了一口，傲气十足地说道：“孤王这些年由着方园在这里陪太后，真以为孤王不知道方园是什么角色？孤王让他们闹，到了最后全给孤王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