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婵没有回去青竹苑,这一次她护着自己的脸,依旧出了宫。
出了宫,萧婵径直去了萧府,训练场去找小畈,一开始父亲出兵的时候,说小畈太小不能去战场,但是小畈自己据理力争,尹泽锦倒是答应他了,却也不让他第一批上前线,只让他后面跟着第二批粮草和大部队。
小畈自然是选择了走北面,他一向爱跟着尹泽锦的。
这些事情萧婵都已经打听到了,现在她能控制指挥的也只有小畈了,自然先找了他。
见到小畈,萧婵甚至不想他他说话,一开始便把她的计划告诉了小畈,只见小畈张大嘴巴,惊讶的看着萧婵。
“师父,这可万万舍不得啊,您要三思好的,战场上不同意其他地方的,而且皇上就是让您和小皇子平平安安的,先不说战场上,就是这一路你你都不一定能坚持下来。”小畈实在不相信萧婵所说的。
“这些你都不用担心,我今日来也不是和谁商量的,我就是来通知你一声的,我知道这一次你要走的,这些日子你跟着我父亲,军中的人都认识差不多了吧!藏匿一个我还是很简单的事情,我现在出宫不能太长时间,你赶紧说计划就成了。”萧婵说道。
她知道如此一说,小畈不会再反驳她了,现在她都庆幸尹泽锦当时把小畈给做徒了。
“那……好吧,二十九那天,我等你。”
二十九是大军开拔的日子,萧婵撑着桌子站起来,冲她促狭的一笑,“先锋营会与粮草辎重先行,二十八就得出发了,记好了日子啊?你不要忘了。我如果有事,不一定会来的。”说罢她起身看了一眼小畈,递了一个眼神儿就辞行往外走。
她可不傻,什么时候走早都答应清楚了的,二十九号一定是迟了的。
不知道是太过紧张还是太过仓促,在听完萧婵的话后,他木呐的起身去送,那脚刚迈出去,就被长袍的一角给绊住了。一个踉跄扑倒出去,又不小心踢到了一个凳子,脑袋重重地撞在了门楣上,裙子被凳子一勾,“啪”一声,就摔了一个四仰八叉。
“小畈,摔到哪儿了?”萧婵马上停住脚步扶起小畈说道。
“师父,我……我……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您的。”小畈一跤仿佛摔清楚了,信誓旦旦的说道。
“好。”萧婵也重重的的点头。
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时间很紧,证明你的生活有了目标。
剩下来的时候,萧婵都在掰着手指头计算时间。为了北上,她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包括利用小畈的关系,搞到了一张摩西国军粮草辎重营的从军印信,这日,已经是三月二十七的晚间了。
是夜,月朗星疏。坐在月婵宫的窗前,萧婵很是惦念尹泽锦。可他没有来,也没有消息传来。她可以想象他的忙碌,大战在即,调兵遣将,事事皆要他安排。她不想影响他,却还是抵不住思念,托尹泽一派人为他稍去了一封信,写得很是肉麻。
“锦,你可安好,至此月前想你重度。”
他应该是很忙碌,直到一晚,夜风都潮湿了,门外的兰昆把信件放在了她燃着烛火的案上。萧婵心里欢喜,从它脚上取下信筒,看着那带着墨香的黄笺纸,突然有些舍不得看。
闭上眼睛,她把卷着的纸放在鼻尖,深深地嗅着。
一直以来她的嗅觉向来很好,不仅可以轻易辨别中药,还可以分辨出常人不容易嗅到的细枝末节的气味儿。这纸上有墨香,还有他身上独有的清幽香味儿,很熟悉。熟悉得就像他临走时落在她额头的吻,彻夜的拥抱,坚硬的肌肉,还有黑暗中彼此贴近时有过的颤栗。
屋子里很安静,好一会儿她才展开了信笺。
“等着我。”很简单的三个字,没有标点。
她的眼睛浮上了一丝水波,荡来荡去。
“哎,尹泽锦啊尹泽锦,你就是一个坏蛋!”低低地暗骂了一句,萧婵收拾好了信笺,想想又有些舍不得,拿出来重新读了一遍,想像着他写这三个字时的匆忙,想着他黑眸里也许会划过的一瞬柔软,她的心也软成了一片。
“娘娘……”兰昆推门进来了,又递给她一封信。
“这又是哪来的?”
“一位公公捎进来的。”
萧婵拆开封口,看了看愣住了。居然会是尹泽一约她见面?他竟然还知道这个时候来这里不方便。
说来,尹泽锦出征之后,她一直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她好久都没有见到尹泽一了,可这个节骨眼儿上,她哪里能见他?即使他有天大的事儿,也阻止不了她北上的脚步。”哼”了一声,她别开脸去,懒洋洋的把信丢开。
“实在懒得理他。”
“是德亲王?”兰昆静默了一下,问她。
“是啊,尹泽锦都去战场了,他却没有去,按我说呀,就该把他弄到战场上去做军妓,安抚一下北伐的战士,那也算废物利用,造福一方了。”
她说得自在,却把兰昆听得瞪大了眼睛,好久都出不得一口大气,毕竟现在尹泽一是暂理朝事之人,是代表着皇上的,这样的话,估计除了她家娘娘,再也没有别的姑娘敢说了。
绞了绞手脚,兰昆似有踌躇,“娘娘,你这样做真的好吗?”
“不见他而已,有什么不好?”
“不是。”兰昆看了看屋外,低头走近几步,“奴婢是说……你要做的那些事。”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萧婵弯了弯唇角,冲她一笑,“放心吧!我自有主张。我走了之后,你就扮成我的样子,把脸给遮了,天天躲在屋子里吃香的喝辣的,等着我凯旋归来。还有,竹溪心直口快你得注意一点,不过她小事糊涂,大事也不糊涂,万一被她发现了,你吓唬吓唬她也就是了。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
“娘娘,奴婢不是怕连累,是担心!”兰昆想想,语气有些沉,“皇上让奴婢好好照顾你,你这一走,还做出这样荒唐的事,奴婢却没有向皇上禀报,万一出点什么事,奴婢怎么向皇上交代……”
“我自然会向他交代。”萧婵眨了眨眼睛,“喂,你可是我的心腹,不是他的。千万得为我保密,知道吧?”
“奴婢……心里还是不踏实。”
“没什么不踏实的,去睡吧。从明日开始,你就是皇后娘娘。皇太后那边儿,就按我说的做,后续的方子,我都放在抽屉里了。你根据她反馈过来的病情,给她不同的方子就成,有了凌儿,她自然也无暇顾及我的。”
兰昆劝也劝不住,到底还是下去了。临出门的时候,她还一步三回头,一看就是不放心。萧婵冲她摆了摆手,吐出一口长气,闩好了房门,看着屋子里摇曳的烛火,正准备起身收拾东西,突然听见门“咯吱”一响。
这熟悉的响声,曾经是她期盼的。
因为现在门响了,一般都是尹泽锦来了,习惯了这样的等待,她忘了锁死窗户。可这会儿她却知道,尹泽锦怎么也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她没有动,也没有喊人,视线淡定的看向窗边,只见那层层垂落的纱幔被拂开了,慢悠悠走出来一个人,唇边挂着极致妖美的笑容。
“皇嫂如此抵毁本王的名声,可有想过后果?”
尹泽一仍是一袭墨色长袍,精雕细琢,秀色粲若春容,好看得让人忍不住遐想联翩。可仔细一看,他像是憔悴了不少,还带了一丝病容。不过比较再宫里锦衣玉食,还是很健康的。
“德亲王夜闯本宫的闺房,你又想过后果吗?”萧婵实在无语,自从上次他就是这样偷偷来的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后,倒是来上了瘾。
尹泽一眯起眼看过来,不答反问,“你的脸怎么了?”
心里一动,萧婵想到这茬儿,弯唇浅笑着上前两步,逼近过去,“我的脸怎么了?不如让您再瞧仔细一些?”
“萧婵!”
她眼中的尹泽一很少如此认真,很少敛去笑容,既然他无数次被她和尹泽锦气得想吐血,仍然能好脾气的笑笑就过去。可这会儿,他死死盯着她的脸,那眼神儿中除了震惊之外,全部都是阴霾。
“怎会弄成这样,谁干的?”
萧婵抱起双臂,抬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要告诉我,你是在关心我?你现在应该有更加忙碌的事情,不必要的管我。”
尹泽一沉默了。
半晌后,他又一次问道:“你的脸到底怎么回事?”
平静地看着他,萧婵瘪了瘪嘴,装得很是可怜和气苦,“听过天花吗?不,痘疮。会传染的,大部分会死的。尹泽一,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不要接近我……”她唬他,一步一步走近。
“你到底怎么了,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该怎么跟皇兄交代。”尹泽一看起来是真的十分担心。
“好了,你不要告诉尹泽锦就是了,我在宫里,自己又是大夫,我有办法的,你只要替他守护好上京城,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好好的打仗,平平安安的回来,就是对我们最好的交代了。”萧婵拍拍尹泽一,不打算吓他了,但也没有告诉他。
“这个我自然知道。”尹泽一点点头。
“好了,赶快回去吧!我知道你很忙的,就算现在没有事情,那你就赶快休息,这些日子恐怕没有你休息偷懒的时候。”萧婵推着尹泽一往外走。
“好的,你也赶快休息,我会时常来看你的。”尹泽一说道。
“赶快忙你的,不要老是往月婵宫跑,你不信尹泽锦会打断你的腿。”萧婵有些无语。
“你说你的,我做我的。”尹泽一说完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