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姝妮摸索着开关,开灯,发现是宋满目休息室。
她从床上下来,推开休息室的门,宋满目坐在老板椅上,手指噼里啪啦的敲打键盘。
他的手很好看,很适合弹钢琴,骨节分明,指捎带点红,指甲修剪的很干净。
听到声音宋满目并没有回头看她,唐姝妮径直走到他的面前。
宋满目依旧没有要理她的意思,手里敲击键盘的动作更快了。
唐姝妮瘪了小嘴,弯腰绕过手臂钻进他怀里,将头轻轻埋在他的颈窝,感受到宋满目身体一僵。
几乎是一瞬间的,他停下了手里噼里啪啦的动作。
空气中难得安静了几秒,然后宋满目就听见一声很轻很轻的呢喃。
“宋满目,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毛茸茸的脑袋往他怀里拱了拱,像只撒娇的小猫。
宋满目知道此刻自己不过是对唐姝妮还有用,她还需要他,她在撒谎。
此刻他应该拒绝她,然后将她踹的远远的,告诉她没有你唐姝妮我依旧可以过的很好。
他心里这样想着,可手上却托住她的腰防止她从怀里掉下去,闷闷的“嗯”了声。
宋满目你是真没出息啊。
他在心里咬牙,愤愤不平的时候,脸上就落下了一个香香软软的吻。
唐姝妮搂住他的脖子,看透他:“还在生气?”
宋满目下意识想反驳,可是脸上又传来轻软的触感,一下、又一下。
每一下都一触即分,又轻又柔。像是云端的云朵,一碰到便被柔软包围而后炸开的感觉。
这种感觉使得心里所有的气氛都消失殆尽,心脏被膨胀的甜意充斥着。
“没有生气。”
他才没有很开心。
唐姝妮看到宋满目抑制不住的嘴角,心里叹了口气,往他怀里拱了拱。
宋满目,下次别再这么好哄了。
唐姝妮压下心底的酸胀,握住他的手,捏了捏漂亮的指骨,“那你为什么不回家?”
宋满目托着她的腿弯往腿上坐正了,懒懒的抬起眼尾正好与她平视,“我不回去,你不正好省了与我虚与委蛇。”
唐姝妮张了张口,知道误会大了,又不知从何说起,一瞬间有些无语。
她这副反应,落到了宋满目眼里,反倒成了默认。
像是初夏未成熟的果子,咬一口,又酸又涩,他抬起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小没良心的。”
唐姝妮被他内心脑补的想法搞得思绪万千,颇有些气愤的拍掉他的手,“我没那么想!你不在家的这几天我也好好反思过了。我也有错,既然答应了跟你交往,就应该一心一意。”
唐姝妮双手捧上他的脸颊,郑重又认真的说:“我会和其他异性保持距离,但是你也不能阻碍我正常的社交。我也……会试着去接受你,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过山车般忽上忽下的心情已经将宋满目拿捏的死死地,他已经看不见他们之间的那场“交易”,忽视了一开始她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他此刻眼里只有少女郑重、坚定又美好的承诺。
他感觉世界都安静了,不然为什么他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疾迅、每一声都掷地有声,重重的跳起,又落下。
许久许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好。”
如果是假的,那你最好能够一直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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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但你别动唐姝妮。”南阳熙苍白的指尖轻轻划过玻璃杯的杯沿,垂着眸,神色淡淡。
语气没有什么波动,但容雁听出里面的警告。
容雁指尖捻起皇后棋子,没有下,只是轻轻拿在手里摩挲,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似是想到一些可笑的事,嗤笑出声。
“儿子,有时我真不知道你是多情还是无情了。”容雁的眉眼笑弯了弯,风韵犹存,“说你多情,你又能够狠心将陪了你这么多年的楚思浙逼到委身他人。”
容雁将身子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掀起眼皮看他,“说你无情吧,你竟背着我为唐姝妮做了那么多……有时候倒连我也看不懂你了。”
南阳熙凉凉的眼色睨她,“有时候我也看不懂母亲,心里是复仇重要还是儿子更重要一些。”
脑海里父亲没死之前,他们一家三口和睦都画面仿佛已经不存在了。
那时的容雁如沈如秋一般,也是个慈母,眼里的爱怜不比天下任何一个母亲少。
印象中将他轻轻揽在怀里给他轻声唱童谣的母亲被后来冷眼将他丢到国外的容雁撕裂开,取而代之的是眼底冷漠,被仇恨充斥的寡妇。
小意温柔被冷血阴鸷取代,甚至连最疼爱的儿子也是复仇的工具。
显然容雁已经疯了,“杀了他们,夺回原本你父亲的东西,就能……”
“还能回得去么?”南阳熙逼近她,带着无形的压迫,“父亲的在天之灵,知道你杀了那么多无辜,他真的会安心么?”
南阳熙手掌轻轻握住容雁的手,将她手里的皇后棋子拿出来,“收手吧,母亲,真正该死的人已经死了,我们没必要再沉溺过去。”
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容雁,她猛地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瞪着南阳熙,眼里全是疯癫,“收手?我们母子筹划了十几年,仅仅因为一个唐姝妮就收手?你疯了吗?!”
“是你疯了母亲!唐姝妮当时还在沈如秋肚子里,对于父亲的死她又做了什么?”
容雁被他气笑了,玉指指着他,有些颤抖,“好,好啊,真是好啊。”
一连说了几个好啊,容雁转身将桌上的棋子全部掀翻在地,“我就是要她死!我要他们全部为先生陪葬!要你亲眼看着她死在你面前!我要她第一个死!”
说要容雁挥袖转身上楼,在上海的宅子已经被人重新收拾出来了,一路奔波,刚下飞机便与南阳熙大吵了一架,彼时她已累极,但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南阳熙知道他拦不住这个疯子,只能想想上一世他们的计划。
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如果是那样的话,可就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