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肖宁有些忐忑的问，“你要睡觉吗？”
“不是。”
宋季青说，“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天。”
“好啊，我们聊什么？”
肖宁说完突然想起一件事，忙忙补充道，“呃，我刚才的问题，不是我要跟你聊天！”
宋季青看着肖宁紧张兮兮的样子，觉得他很可爱。 他摸了摸肖宁的脑袋，“不管是你主动提出跟我聊天，还是我主动提出跟你聊天，你们有什么区别呢？”
“当然有区别！”
肖宁瞪了宋季青一眼，说，“如果我主动提出跟你聊天，你会告诉我更多关于我父亲和母亲的消息吗？”
“当然会。”
宋季青说，“虽然我没见过伯父和伯母，但是你告诉我他们的名字，我可以通过他们的姓氏查他们的详细信息，帮你寻找他们。”
肖宁松了口气，说：“那就行。”
“你还没告诉我呢。”
宋季青循序善诱，“你是怎么死的？”
他原以为，死者家属不会追究肖宁的责任。 毕竟，肖宁已经失踪二十年了，如果不是他的家里人报案，警方不一定能立刻找到肖宁。 但是现在看来，死者的家属对肖宁的态度非常恶劣。 这一切都透着古怪。 肖宁沉默片刻，坦白说：“我的车祸是蓄意谋杀。我的父母不仅仅是失踪那么简单……” 肖宁的父母是在车祸中丧生的。 这是一起连环杀害案。 肖宁的弟弟妹妹，全部遇难。 他的叔叔婶婶为此付出代价，判刑五年，赔偿巨额的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 而且，他的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都病倒了，需要一笔昂贵的治疗费。 如今的肖宁，是家庭唯一的经济负担。 但是，他没钱给叔叔婶婶交住院押金，叔叔婶婶索性自己垫付了所有医药费，还拿出存折借给肖宁买了一套公寓。 这套公寓，是一个普通房产中介卖给肖宁的。 肖宁租房子住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以后赚到钱一定要换成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他和妈妈住在一起，爸爸在郊外的老房子养老。 他们三个人挤在那栋破旧的楼梯房里，哪怕是冬夏天，每天都冷冰冰的。 直到他考上a城最好的医学专业，爸爸的病情得到控制，他和妈妈的工资收入逐渐增加。 他才敢在市中心买房子。 至于叔叔婶婶…… 肖宁从未想过他们。 他知道，他们恨他，怨他。 他们认为他害死了他们的孙子，也害死了自己的儿媳妇。 他们甚至觉得，他们之所以离婚，就是他造成的。 他们讨厌他，憎恨他。 但是，肖宁早就忘了。 或许他的内心深处，曾经有过对亲人的渴望。 但他长期缺乏营养和运动，身体机能衰退，慢慢失去了思维能力。 他不愿意面对亲人的冷嘲热讽，干脆选择逃避。 宋季青安慰道：“你别担心，叔叔婶婶不是坏人，他们都很关心你。”
肖宁愣了愣，不可置信的摇摇头，说：“你不知道……他们……他们恨不得我永远消失在他们眼前。”
“不会的。”
宋季青说，“只是暂时的。他们总有一天会理解你的，你不要放弃他们。”
“不，我不打算再回去了。”
肖宁说，“这次回国，我就准备留下来照顾叔叔婶婶。”
宋季青皱眉说：“他们不需要你照顾。”
“我想尽孝。”
肖宁诚恳说，“等叔叔婶婶的病痊愈之后，我想搬出去独居。我会按月给他们赡养费，但是我不会继续照顾他们。我会给叔叔婶婶留一封信，希望他们能明白我的决心。”
宋季青沉默了许久，突然问肖宁：“如果叔叔婶婶不接受你的赡养费，你准备怎么办？”
“……” 肖宁低下头，抿着唇陷入挣扎之中。 他不想再回到以前的日子，但是，他真正的亲人，除了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只剩下肖洛和弟弟妹妹了。 如果叔叔婶婶执意反对他，他也没办法强迫他们接受他的赡养。 “如果他们不肯接受，我会辞职。”
肖宁抬眸，勇敢直视宋季青的眼睛，“以后，我会好好生活下去。”
“……嗯。”
宋季青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疼痛感越来越严重。 他没想到，这种感觉，他曾经在一个梦里经历过。 那是一段令他恐惧又愤怒的记忆。 “你呢？”
肖宁问，“你打算怎么办？”
宋季青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和你不一样。”
肖宁怔住，呆呆看着宋季青。 “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
宋季青说，“如果我爸爸没有死，我们家不会落魄到这个地步。我们家有房有车，我爸爸妈妈还有几千万的存款。但是我们都变穷了，我爸爸的遗嘱里也写得清清楚楚，把房子留给我。”
肖宁无法理解宋季青为什么说他和她不一样。 他们同样没有父亲，他比他更惨。 肖宁试图安慰宋季青：“叔叔阿姨是一时糊涂……” “我知道。”
宋季青打断肖宁的话，“我也知道，他们并没有一辈子都糊涂下去。”
“……”肖宁沉默了。 他们的家境确实不太一样，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们的家庭情况。 宋季青握住肖宁的手，轻声说：“别怕，我会帮助你。”
他的温柔像一股甘泉，让肖宁冰冷僵硬的心瞬间融化，整颗心暖烘烘的。 他冲宋季青点点头，“谢谢。”
顿了顿，接着说，“不用了……你救过我的命，我很感激你。我们只要互相帮助就足够了。其余的，就靠缘分吧。我和我妈不可能一辈子不结婚，我们俩注定不会幸福。我们结婚的话，只会让他们更痛苦……” 他说得很委婉。 宋季青却听懂了。 他笑了笑，拍拍肖宁的肩膀，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肖宁没拒绝。 两人一起坐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 肖宁打开副驾座的门，刚准备进去，一辆黑色的宾利突然急刹——轮胎与路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引得四周人纷纷侧目，议论声不绝于耳。 宋季青吓得一跳，紧接着，他发现是肖宁坐进了汽车后排。 一瞬间，他有一种奇妙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