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王妃去吧,”一名隐卫拦住了身旁的同伴,目光一转,看向一旁还在愣神的将士,吩咐道,“王爷受伤了,马上去准备厢房,把城里最好的大夫通通叫来。”
将士们一哄而散,将此事禀报知府,在衙门的后院里,拾掇出一间干净的厢房后,把镇上所有的大夫全都召集到衙门来。
城外。
白灵儿一路连滚带爬,终于在官道上,与队伍汇合。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在队伍里飘荡着,不少重伤的隐卫被同伴驮在背上,血流不止,上千隐卫活着回来的,仅仅只有不到两成,那一张张血迹斑斑的容颜,一双双沉痛、悲伤的眼睛,仿佛都在诉说着,昨晚那场恶战有多激烈,又有多惨重。
“怎么会这样?”白灵儿直直盯着陌影背上的男人,双腿仿若灌了铅,不敢靠近。
她怕,怕靠近后会发现他没了生息。
“主人,二呆还有气,他没死。”红红敏锐的感知到二呆时断时续的絮乱气息,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白灵儿。
他没死?
这话像是一记强心剂,猛地将白灵儿从崩溃的边缘拽了回来。
她急忙凑上去,手指颤抖地靠近莫长歌的鼻下。
还有气,他真的没死!
“快把他给我。”她有灵泉,可以治好二呆。
白灵儿早已顾不得别的,她要带二呆进空间。
“白姑娘,”陌影侧身避开了她伸来的手掌,“主子他受了内伤,不能轻易移动,属下要带主子进城,找个安静的地方,为主子治伤。”
他能体谅白姑娘心里的急切与不安,但主子命悬一线,耽误不得。
陌影身上也负了伤,经脉被震碎过半,全凭着一个念头在支撑,不仅是他,整个队伍里,没一人是完好无损的,就连站立、走路,也如初生儿般笨拙、缓慢。
每踏出一步,就好似走在刀尖上,身体剧痛。
“我……”白灵儿刚想说自己有法子让二呆康复,脑子里,忽然传来了白莲的警告声。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想带他进空间?给他带去麻烦?让自己又一次陷入危险?”
白莲的话如一盆凉水,彻底将白灵儿泼醒。
对,她不能乱,她得冷静。
“那快走啊。”白灵儿唇齿发颤地低吼道,双手小心翼翼托着莫长歌的身体,防止他跌落下来。
他精湛的面庞,沾染着一块块凝固的血迹,双眼紧闭着,脸色苍白如雪。
看着这样的他,白灵儿的心阵阵抽痛,除了那次在王家村遭到追杀,她何时见过二呆如此狼狈的一面?
他两次重伤,都是因为她。
她是灾星吗?只会给他带去危险。
“主人,你不可以这么想。”白白虚弱的声音阔别多日再次响起。
没人注意到,跟在队伍后边,以龟速前进的兔子悄无声息的不见了。
“蠢兔子,你是怎么保护二呆的?”红红一见它回了空间,急忙将责任算在白白头上,“有你在,二呆为什么还能受伤?”
跳进灵泉池治疗伤势的白白,无言以对。
红红没说错,是它没用,不能帮主人保护好二呆。
习惯了和它斗嘴的红红,原本还等着它回嘴呢,谁知,它竟默认了,这让红红不由得有些无趣,跟着陷入沉默。
莫长歌刚进城,就被早等候在城门处的士兵簇拥着送去了衙门。
当地知府接到人后,立马将衙门大堂里聚集的大夫通通叫进房间。
一大帮人从门外一拥而入,厢房里,连个能站脚的地方也没了。
“除了大夫,其他人都出去。”人太多不透风,白灵儿想将人赶走。
“都愣着干嘛,没听到王妃的话吗?”知府挥挥手,将士兵们撵出了房门。
“还有你。”锐利的眼刀朝知府刺去。
知府面上狗腿的微笑瞬时僵住,不敢抗命,讪笑着也离开了房间。
白灵儿在床边搬来一把椅子坐下,目不转睛看着榻上气若游丝的男人。
似是在镇上颇有威望的老大夫上前来替莫长歌诊脉,屋子里静悄悄的,唯有众人的呼吸声弥漫。
“王爷脉象虚弱,内伤颇重,得用人参先护住心脉,且王爷身上外伤无数,必须重新包扎。”
大夫写好药方后,便让衙差去煎药,然后和同行走出门,聚集在院子里商量着接下来的治疗方法。
他们只是普通的大夫,平日里顶多治些小病小痛,对内伤不是太了解,只好先续命,再想办法。
“不用在这儿守着,下去找大夫看看。”白灵儿试图将陌影和孤狼支开,他们在这儿,她不好给二呆治病。
“可主子身边得留人看着,属下伤势轻微,不碍事。”在主子还未脱离危险前,他怎能擅自离去?陌影凝眉拒绝了白灵儿的好意。
“你是大夫吗?留在这儿能起到什么作用?这里有我守着,还是说,你想等他康复后,见你们伤势恶化,心生愧疚?”白灵儿咄咄逼人地说道,姿态少有的强势。
陌影哑然,不愿与她争执,在考虑后,听从了灵儿的吩咐,找大夫治伤去了。
满屋子的人不多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徒留白灵儿一个。
她替莫长歌擦了擦汗水,起身从内将房门锁上,确定外边的人不会闯进来后,慌忙扶起人,钻进空间。
无人见到,本该在床上静养的莫长歌,忽然不见了踪影。
白灵儿吃力地架着莫长歌,朝小溪走。
白白刚从溪里出来,一滴滴晶莹的水珠顺着湿漉漉的绒毛溅洒在地上。
程亮清澈的灵泉水将莫长歌的身躯包围,侵透衣衫,融入他的体内。
“主人,”白白蹑手蹑脚蹭到灵儿的脚边,脑袋撒娇似的往她小腿上贴,“白白下回一定会把二呆保护好,不会再让他受伤了,你不要生白白的气,好不好?”
它还记着红红之前的话,深怕白灵儿会因此不喜欢自己。
“不关你的事。”灵儿心不在焉地拍拍它的脑袋,眼睛却仍黏在莫长歌身上。
他的眉峰微微皱紧,好似承受着巨大的痛楚。
白灵儿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在旁边看着,心里自责得要命。
“都是我害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变成这副样子。”她哽咽着,眼泪簌簌落下。
“才不是呢,”白白怕她钻牛角尖,大声反驳,“主人也是受害者啊,说到底,错的是那些想把主人掳走的坏蛋!是他们害二呆受伤,和主人无关。”
“没错,主人,你不能把别人的错算在自己身上,再说了,二呆他很爱主人,为了你,他愿意做到这一步,你要是再自责,对得起二呆的一片真心吗?”红红难得地和白白统一战线,极力想将白灵儿从死胡同里拽出来。
白灵儿摇头不语,心中的懊恼与愧疚,并未因小伙伴的安慰减少半分。
透明的灵泉水很快就被血迹染红,殷虹的色泽,刺痛了白灵儿的眼睛。
他究竟伤得多重?
神族的那帮混蛋!
白白注意到莫长歌紧锁的眉头逐渐松开,跳进小溪里,用爪子掀开他的衣襟:“主人,快把二呆捞出来,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哦。”白灵儿从愤怒中回神,小心翼翼地扛起他的手臂,想把人捞出来。
松垮的衣衫顺势敞开,被泉水冲刷过的胸脯,似泛着流光的玉石,性感的锁骨还挂着一层水色,让人直想扑上去咬一口。
窥视到他外露的春光,白灵儿顿时羞红了脸,险些要把人丢开。
好在这股冲动刚冒出来,就被理智克制。
她强迫自己将脑袋挪开,不去看这副春光乍泄的画面。
“砰砰”
“砰砰”
耳畔如鼓音响动的,已分不清是她的心跳,亦或是他的。
白白跳上岸后,像发现新奇大陆般,叫出声来:“主人,你脸怎么红了?”
“闭嘴!”白灵儿恼羞成怒,狠狠刮了它一眼,加快步伐朝茅屋冲去。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身侧倚靠的男人,似乎整个趴在了她的身上,而他敞开的胸口,时不时摩擦着她的肩膀。
温热的呼吸,似星星之火,溅在她的颈部。
面颊红得滴血,她几乎没勇气去看他昏迷的样子,就怕自己会化身成饿狼,将他扑倒吃掉。
从灵泉池到茅屋,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可白灵儿却走得甚是艰难,好不容易把人弄上木床,直起身,一口气还没吐出来,手腕突然被人拽住。
天旋地转后,人噗通一下,撞入一个火热的胸膛里。
腰身被铁臂紧紧缠住,脸颊稳贴他的左边胸口。
他醒了?
白灵儿惊喜地想撑起身体,奈何,他的胳膊就跟钳子似的,十分牢固。
尝试掰开,一点用也起不到,激动立马化作恼怒,昂起头,怒斥:“醒了就给我放手!”
搂搂抱抱的,像什么话?
细长的睫毛静止不动,那双邪肆妖娆的桃花眼,闭得很紧,不像是醒来的样子。
“莫长歌!”白灵儿警告性地低吼道。
仍是毫无反映。
难道他没醒?
瞅瞅腰间那只大手,她实在没办法相信,这是昏迷的人能干得出来的事。
“主人,”白白站定在门口,嘻嘻笑着,“二呆它没醒啦,他会这样做,肯定是本能的反映。”
“本能吗?”她好像有听过类似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