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汧抬了抬手，道：“起来回话。”
“多谢少卿大人。”沐淮磕了一头，随后在知县王宽惊讶且震惊的眼神中站了身子。
是他？
他怎么在这里？
难道是这个沐淮状告他和刑部尚书？
这狗东西哪来的胆子？王宽恨得牙痒痒。
之前他一直在翻找记忆，还以为自己得罪了哪个贵人，惹了祸根，如何也想不到状告他的竟是一个平头百姓。
心里纵然生气，但却是不慌了。
沐淮女儿的案子，他问心无愧。
堂上。
许墨汧正襟危坐，沉声道：“沐淮，你告诉本官，为何状告知县王宽和刑部尚书？”
“回大人，知县王宽，断案不详，判错了案，让我女儿受了牢狱之灾，吃尽苦头。”
这次，他没有忘记苏桐教他的话，不慌不忙，清晰条理的说着。
“你休得胡说，本官何时断错了案？你女儿在纪老头寿宴上敬茶，纪老头喝了她端的茶，当场死亡，本官在那杯水里查出了砒霜，有悬医阁药童作证她曾前几日曾在悬医阁买过砒霜，事后，本官并未对你女儿严刑逼供，是她自己认了罪，主动签字画押……”
说到这里，王宽扭头看向堂上的许墨汧，接着道：“少卿大人此事，下官所言绝无半句假话，人证物证都有，不存在审错案子一说。”
其他事，王宽不敢保证，可是纪老头的案子，他是绝对没插手的。
与他无关。
王宽一番话说完，苏桐瞥了他一眼，然后视线落在身边刑部尚书身上。
身边的老头看着精瘦，但是那双透着精锐的眸子却是让人不敢小看。
苏桐微微一笑：“尚书大人听了王知县这番话有何感想？”
刑部尚书皱了皱眉头，他活了一把年纪，什么人没见过？见眼前女子淡定从容的模样，心底起了疑。
只是，他这辈子都忙于官场圆滑，公事几乎都是交给下属去做的。
女子的话，倒是把他给问住了。
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沉思片刻道：“人证物证都有，铁证如山。凶手也已认罪画押，王知县也说了未对犯人用刑，是她主动画押，所以本官认为不可能是冤案……”
好在基础知识他还是懂的一些，否则今日，他就露馅了。
刑部尚书自认为回答的很完美，可是苏桐却是笑了。那肆无忌惮的笑，看得刑部尚书眉头直皱，“你笑什么？”
“我在笑，大人是如何坐上刑部尚书的职位，靠关系？”
刑部尚书梗着脖子，“你什么意思？”
苏桐却是不再理他，而是转头看向堂上的许墨汧，目光平静，轻启朱唇：“少卿大人听了王知县的话，可有什么发现？”
许墨汧沉吟片刻，看着沐淮，疑惑道：“本官问你，你的女儿脑子可有缺陷，就是痴傻的一种。”
沐淮摇头：“并无。”
“也就说，你的女儿是个正常人？”
“是的。”沐淮点头，给了肯定答案。
许墨汧眉头皱起，看向王知县的眼神有些凌厉，“王知县，你给本官解释一下，一个脑子正常的人，为何要选择在众人眼皮下杀人？”
王知县被问蒙了，一脸懵逼状，“下下官不知。”
他又不是沐淮的女儿，他怎得知晓，她为何选在众目睽睽下杀人。
王知县心里直犯嘀咕。
刑部尚书却是听出了门道，他不太懂审理案子，但是……
懂杀人……
能坐上刑部尚书的位置，他的手上也沾了鲜血的，杀人放火，自是要夜深人静，四下无人的时候。
然而，沐淮女儿在众目睽睽下毒害自己相公，这根本说不通。
这是一个疑点。
现在他算知道，为何告状的老头会说案子疑点重重了。
说到这，他还想起一个疑点。
砒霜。
砒霜这个毒，他曾给人使用过，砒霜毒性虽强，但是它药性发作一般在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并不会让人立即毙命，如此一说，纪老头并不是砒霜中毒。
案情梳理清楚，刑部尚书的脸色难看的不能在难看了。
抬脚就踹翻了身边的王知县：“这么多的疑点，你竟是一个都看不出，你是如何坐上知县的？吏部是如何选官员的！”
王知县连忙爬起，跪好，一脸的懵逼相，心里委屈的不得了。
到底怎么了？怎么矛头都指向他了。
明明这件案子是他办的最公正，最用心的一个案子。
尚书大人说这么多疑点，难道疑点很多？
疑点有哪些？
他为何到现在都理不清？
怒斥过王知县，刑部尚书侧身，面对苏桐，歉意道：“这案子是本官疏忽了，本官在这里向你道歉。你放心，本官亲自翻案，定还你们一个公道，还死者一个公道……”
当朝正一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道歉了，换做一般人肯定是受宠若惊的同时和刑部尚书把手言欢了。
毕竟，对方乃是位高权重的刑部尚书，结仇的话，百害无一利。
甚至还有性命之忧。
可是苏桐岂是一般人，她既状告刑部，又岂会轻易放过他。
“就翻案？”
平静的声音参杂着浓浓的不满。
刑部尚书闻言，一愣，“不然呢？”
“因为朝廷官员断案失误，让一个女子蒙受冤屈，无端坐了牢，遭人口舌，一夜之间，一个良家女子变成一个杀害自己相公的毒妇，其，心里上，精神上都受了重大重创，大人一句翻案就想把自己的过错翻篇？”
苏桐眉眼一厉，咄咄逼人。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本官已经为自己过错道歉了，你还想本官如何？”刑部大人脸色也不太好看。
在这期间，他已经把这女子好好打量过了，长得天姿国色，祸国殃民。
这样姿色硬是把丞相府的柳歆一比下去了。
此等姿容，此等嚣张的性格，若是天都人士，不应该默默无闻。
苏桐，这个名字他确定自己没有听过。
如此，还有何惧？
苏桐斜眼睨着他，冷笑一声，说了一句穿越女经典话：“道歉有用要衙门何用？要刑部何用？大家相互道歉好了。”
一句话堵得刑部尚书的老脸青红变幻，可苏桐并没有就此罢手，继续道：“我还真没想到作为朝廷正一品，国之栋梁的尚书大人竟是能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来，您拿着朝廷的俸禄不觉得心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