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陆白术目光炯炯地盯着主桌,陆沉香嘀咕道:“这请的客人还挺多,一个拜师宴,这么隆重?”
陆白术忍不住嗤笑一声,“嘁,都是面子活儿。胡家的小孙女只考上二本中医院,毕业了也只能窝在这小县城的中医院实习,她能拜到什么好师父?”
“哥,你说,主桌空着,会不会是留给储大夫?毕竟,都是永安镇的中医,胡老大夫跟她应该都是相识的吧?”
陆白术翻了个白眼,“怎么哪儿都有她?就算她来了,轮得到她坐主桌?你觉得一个网红,能比得过咱爷爷?”
兄妹俩正说着话,胡家人又领着两个人,走向他们这一桌次席,“陈院长,陈夫人,您这边请。”
陆白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刚感觉有些眼熟,就看到他爷爷笑了起来,“陈院长,你也来了?”
那位陈院长转身一看,站了起来,伸出右手,“陆老,没想到竟在这儿看到您了!难道您也是为那位来的?你们中医科学院,不会又要跟我们中医院抢人吧?”
“那位?”陆老大夫听的有些不明所以。
“哈哈您老可不要跟我装糊涂。”
陆老大笑,“我听出来了,你这话就有些记仇了哈。”
在他们南江中医界,有两个地方是所有学医的人都向往的,一个是中医科学院,另一个就是南江唯一的三甲中医院。虽然这两个地方都不缺人,但最顶流的人才永远不嫌多,求贤若渴的情况下,抢人也是历年来屡见不鲜的操作了。
二人寒暄的时候,陆白术和陆沉香都站了起来,“陈院长好。院长夫人好。”
“坐吧,坐吧。”
兄妹俩目不斜视,正襟危坐。
他们毕业之后,也都进了南江第一中医院实习、工作。
这位陈院长,是陆父、也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陆白术又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旁边空着的主桌,更是好奇了。
陈院长虽然目前只是一院之长,跟他爷爷身份可以算得上平起平坐。但院长夫人背后的身份不简单,有她娘家的扶持,陈院长的未来不可限量。
怎么这样的身份,胡家也给安排到次席了?
陈院长和陆老也聊开了,二人看了看旁边几桌的客人,都十分惊奇,“那位是赵老?”
“连程家的人都来了?”
“胡家的人脉这么广的吗?一个小小的拜师宴,竟然请到了那么多中医大师!”
陈院长突然有了危机感,“他们不会都是来抢人的吧?!”
陆老忍不住开口问了:“你一直口口声声说要抢人,到底是要抢谁呀?”
“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陈院长讲到一半,突然顿了顿,警戒心一松,“所以,您老人家,不是来抢人的?那您怎么来这儿了!”
“我跟主家是同门师兄弟,他家小孙女的拜师宴,给我发了请贴。”
陈院长“噢”了一声,恍然大悟,这才放松地笑了,“那就好,那就好。我跟您不同,我是为了拜师宴的另一位主角来的。唉,这请贴还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
“另一位主角,你是指胡家小孙女的师父?”陆老爷子倒没打听过相关信息,追问道,“能请动你,是哪方神圣啊?”
“一会儿您就知道了。”陈院长神秘地道。
这时,主桌上终于有人坐下了。
陆白术看了一眼,顿时整个人怔住,“呯”地一声,撞开椅子,失态地站了起来。
陆老拧眉训道:“愣头愣脑的,陆白术,你干什么?”
陆白术缓缓地跌坐在椅子上,瞪大了眼睛,压低了声音,指着主桌,吭哧吭哧地道:“爷爷,你,你看,那两位是谁?”
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转眼一看,顿时全都怔住了。
主桌上坐着一老两少。两位年轻人,眉眼间,各有各的风姿,锋芒毕露。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出身必定不简单。
而那位老人,身穿一身米白的新中式唐装,银发朱颜,目光清和,神采奕奕。
下一秒,陆老和陈院长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向了主桌。
其他次席上的几个中医大师,也紧随其后。
众人一起围了过去,神色激动,犹如小粉丝看到偶像一般。
“袁老?!”
“袁老,您怎么来了?”
“我的天!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您老人家!”
袁老大夫笑眯眯地颔首,和蔼可亲地道:“哈哈我就是来看看我的小徒弟。她忙得很,半年没见着人了。我心里惦念的很。她没空回首都看我,我这个老人家跑来看她咯。”
“哈哈,一听这话,就知道您老格外宠爱这个小徒弟。”
“您的小徒弟都开始收徒了,真叫我们几个羡慕啊。”
陆白术和陆沉香站在最后边,支着耳朵听着,对视了一眼,“所以,胡家小孙女要拜的师父,是袁老的小徒弟?那她岂不就成了袁老的徒孙了?!”
陆白术顿时后槽牙都酸了,“这……胡家蜗居在这个小县城里,怎么就能攀上了回春堂的关系?”
陆沉香脑子里突然闪过很久之前看到的微博热搜,一把抓住了陆白术的手腕,兴奋地道:“我知道了!是储大夫!哥!是储大夫!!”
“什么玩意儿?”
“胡家小孙女要拜的师父,是储大夫!而袁老,又是储大夫的师父!所以,袁老才在这里出现了!!”
陆白术愣了愣,捋了捋这三人的关系,不可置信地反问:“你是说,那个网红女神医,是袁老的徒弟?”
“对啊。这事都上过微博热搜的!”
“……为什么你早不说?”
“啊?我没说过吗?我说过吧?”
陆白术:“……”
所以,陈院长说的什么抢人,就是抢这位储大夫?
袁老被一众大夫围在中间,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师父?”
“星洲。”
众人齐齐转眼看去,一个女子缓步走近。
她穿着一身竹青色的盘扣新中式裙袍,虽是有些厚度的冬衣,但不知是什么料子做的,看上去极为轻盈。
满头青丝被一根竹簪高高盘起,脸侧几缕碎发飘落。衬得她肤色极白。
储星洲一贯少有表情的脸上,此时现出几分惊讶,“师父,您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跟我讲一声?”
语速略快的三连问,把袁老问笑了。
他缓声笑道:“你这孩子,不是你自己给我寄的请贴吗?”
“可是,您没说要来呀。这么远的路……”
“哈哈哈,你怎么比师父还老古板,什么这么远的路,不也就两小时飞机么?”
“舟车劳顿的,多辛苦。您早跟我说,我可以请景曜帮忙,直升机直接把您接到家里多好。”
听她这么自然地提起这个名字,袁老微顿了顿,“啰嗦。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