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商量完毕后,纳兰悠悠跟昆鹏急匆匆地出门去,纳兰嫣婉带着美华去找康远康盛。康远的怒气还没有消,但是体力已经有些不支,满头大汗呼呼的喘着粗气:“你这小子,让我逮到你,非揍死你不可。”
美华赶紧跑过去拦住,用帕子给康远擦着头上的汗:“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
“还不是这个混小子!”康远恨恨地拿棍子指着康盛,“你自己问问他都做了些什么事!我看他是想害死咱们家,居然敢违背天神的意思!”
美华微笑着,她的容貌虽然不再是清纯年华,眼角也有了细微的皱纹,但是她的笑容却依旧温柔而甜美,给人宁静平和的感觉,康远看到她的微笑,心情似乎也平复了一些,美华嗔怪地对康盛说:“昨天夜里天神给了你指使,让你救助这个人,你怎么不跟阿爹说明白呢?”
康盛一愣,美华给康盛挑眉弄眼的使眼色,康盛机灵得很,看到纳兰嫣婉和阿娘一起过来,立刻反应过来,委屈地喊道:“阿爹一上来就拿着棍子要揍我,我哪有时间告诉他!”
二人这么一唱一和,反倒把康远弄迷糊了:“什么指示。”
美华温和地笑着:“白日里,这孩子告诉我他打盹儿的功夫做了个梦,上天让他帮助咱们草原上的贵人一起度过这次劫难,还梦到有个人在向他求救,他吓了一条,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就来问我,我就让他跟随着指使找去,就找到了这个奄奄一息的人,我想这一定是神明想让咱们救助这个人,所以我就让康盛把这人背去给嫣婉姑娘看看,能不能治好。”
康远似信非信:“康盛又不是什么祝巫,哪里来的指使?这梦也着实奇怪了些。”
“是真的,是真的!”康盛一副“绝对是真的”的表情,连自己都要骗过了。
美华继续道:“如果你不信,就向雪山祷告,如果是真的,就让雪山上亮起光亮,如何?”
说着,美华双手合十,开始祷告,康远也跟着她一起祷告,美华说完祷告词继续道:“伟大的天神,如果您指示康盛帮助部落度过此次劫难,就给我一些指示吧。”
她缓缓睁开眼睛,嘴角露出笑意。康远大吃一惊,原处的雪山上,真的一闪一闪的亮起光亮!不仅康远,就连康盛也大吃一惊。但他立刻便收起惊讶,理直气壮道:“阿爹你看,我和阿娘没骗你吧!”
康远虔诚地跪下去,美华等人也跟着他一起跪下去。纳兰嫣婉冲康盛眨了一下眼,康盛笑着竖起个大拇指。
康远虔诚跪拜后,原处的灯光便消失不见。康远震惊地看着远方,许久才回过目光来,低叹一声,松了口:“既然是神明的指示,便把他背到你们搭建的蒙古包里吧。”
纳兰嫣婉感激道:“多谢阿叔。”
康远似乎还沉浸在震惊中:“如果天神要救这个人,为什么还要让祝巫把他扔到死人堆里自生自灭呢。”
美华笑道,理所当然地解释道:“大概是这个人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坏事,天神并不想要他的性命,只是想给他些惩罚,现在已经达到了惩戒的目的,便让咱们救他。”
“你看,咱们家迎来了两位纳兰姑娘,还给咱们带来了米粮,一定是天神在眷顾咱们家,”美华不动声色的解决了这件事,又替纳兰嫣婉美言道:“阿远,我想嫣婉姑娘就是上天派来帮助我们度过劫难的人呢。”
康远长叹一声:“或许吧。我倒不奢求咱们家多么通达富贵,只要一切都平平安安的就好。康盛这孩子,总是不让我省心。”
美华挽着康远向蒙古包走去:“你也该看看孩子的优点,我倒是觉得阿盛跟昆鹏那孩子出去一趟,回来长大了不少。”
“是么……”
美华陪康远慢慢走着,回过头冲纳兰嫣婉略微点点头,微微一笑,纳兰嫣婉感激地看着美华,对她行了个中原的欠身礼表示感谢。
美华来自中原,一直知晓所谓的祝巫不过是些骗人的把戏,但是她不懂医术,草原文化又根深蒂固,不是她能改变的,面对瘟疫她也束手无策。纳兰嫣婉带着中原的医术来到草原,是草原安全度过这场劫难的希望,不管于公于私,她都会尽心尽力的帮助纳兰嫣婉把医术带到草原。八壹中文網
“你母亲,真的是个很聪明的人呢,她看起来很顺从,却能够平和温柔的解决很多事情。”纳兰嫣婉惊叹于美华的智慧,看起来不温不火,却能水到渠成地解决许多棘手的问题。
康盛还没有明白过来:“你们是怎么弄的,那个神灯?”
“那是你母亲的主意。”纳兰嫣婉帮康盛重新把病人背到背上,一直躲在暗处的纳兰悠悠和昆鹏见康远走远,也出来与他们会合。
“我阿娘的主意,什么主意,嫣婉你就别跟我卖关子了。”康盛见人都到齐了,“是你们大家伙一起编了这个故事骗我阿爹的吧?咦,青峰呢?”
纳兰悠悠和昆鹏都出现了,刚刚一直在拉架的青峰却不见了。
“我回来了。”青峰略身从树上翻身下来,提着手里的萤火虫灯,“你不是在想那盏‘神灯’是怎么回事吗?就是萤火虫。”
纳兰嫣婉也不再跟他卖关子:“你母亲说,要想说服你的父亲,必须告诉他这是神明的指使,所以想了这个法子,让昆鹏大哥和姐姐去抓了一袋子萤火虫,做成萤火虫灯。然后我们两个过来拖住你们,昆鹏大哥趁机把萤火等交给青峰,青峰的轻功最好,速度也最快,他便即刻提着萤火虫灯到不远处的地方,把萤火虫灯插在石壁上,在黑夜里就像从雪山上亮起来的一样。等你的父亲祷告完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会看到所谓的‘神灯’。片刻之后,青峰再把等取下藏起来,‘神灯’自然都消失了。”
康盛不知是笑还是惊叹:“这样的方法我阿娘都想得出来!我还以为我阿娘只会顺着我爹的意思呢!”
康盛突然佩服起自己阿娘的智慧来。
“所以啊,你以后做事不要总是那么莽撞,多跟你阿娘学学!”纳兰嫣婉又拿他开玩笑,几个人又相互玩笑几句,便背着病人回到蒙古包。
纳兰嫣婉给病人诊断过开了方子熬药,又配了几幅药方打算熬了药明天给那些牛羊喂下去。她熬着药跟昆鹏和康盛商量道:“对了,明天咱们还得把那些牛羊都埋起来才行,否则尸体这么腐烂下去,迟早要爆发瘟疫。”
“也好。我想经过今晚上的事,干爹应该不会阻拦了。”昆鹏点头同意,中原的瘟疫他是见过的,知道其中的厉害。
纳兰嫣婉几人熬好药汁凉上,闻着药香味躺在床上,她想着配药的用量和药材,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昆鹏康盛和青峰扛着工具前去刨坑,康远果真没有再管,他们以为过了康远这关就能顺利进行,却没想到又引来了草原人民的不满。
昆鹏和康盛正刨着大坑,有人看到之后冲他们大喊道:“你们是什么人,做什么的?”
昆鹏放下铲子解释道:“这些病死的牛羊堆积在这里会引发瘟疫,我们正挖坑想把它们全都埋起来,省的引发疫病。”
“什么?把牛羊埋起来?”那人看着眼前硕大的坑,愤怒道,“我看你们不是想把牛羊埋起来,是想破坏草原的草地,让我们连青草都没有了,说,是不是那几个汉人让你们这么干的?”
“是我让昆鹏大哥这么干的。”纳兰嫣婉大大方方站出身来承认道,“这些牛羊都已经腐烂了,他们本身就带着疫病,不仅气味难闻,而且会成为疫病的源头,我们并不想破坏草地,而且只是这么一小块草地,不会占用你们太大的地方。”
“哼,汉人的话都不可信!”那人对汉人痛恶得很,“我哥就是上了汉人的当,被汉人抓取做了奴隶,现在都没逃回来,没想到居然有汉人进了草原!”
那人骑着马挥着鞭子喊道:“兄弟们,快出来啊,有汉人想挖咱们的草地,要破坏咱们的草地啊!”
他这么一叫,许多人围上来,看着他们刨出的大坑,一个女子站出来质问道:“你们为什么要破坏我们的草地,我们今年已经过得如此艰苦,你们还要跑来破坏我们的草地!”
他们穿着汉人的衣裳,这些草原居民受了那人的蛊惑,坚定地认为他们在破坏草地,纳兰嫣婉只得又解释一遍,可是她们不是胡人部族的人,昆鹏康盛又没什么威望,这些人总是不信任他们。
纳兰悠悠拽拽康盛道:“快回去叫你阿爹过来。”
“哦,哦!”康盛立刻跑回去,康远骑上马便过来。
那人质问道:“康远,这几个汉人是不是你家的客人?”
“没错,是我家的客人。”康远跳下马来,“这些牛羊的尸体堆积在这里,也的确是影响了我们生活,不管是不是会再次造成瘟疫,他们愿意冒着染上疾病的风险,给我们草原上的人把病死的牛羊埋起来,我们也应该心存感激才对。”
康远这么一说,不少人转念一想,好像也是。康远在草原有一定的声望,前些天又刚刚给他们分发过粮食,他们对康远也很是感激。
康远接着道:“大家还记得前些天分到的米粮吗,都是这几个汉人带给我们的,他们对我们没有恶意,大家也不要错怪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