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悠悠来到别院,昨晚的拼杀似乎还历历在目,她蹲下身去合上听琴大睁的双眼。
侍棋言书忍不住捂嘴哭起来,知画听到有人进了院子连忙出来,眼中眼含着泪水,她们四人从小一起习武一起长大,虽不是亲姐妹,却比亲姐妹还要亲切。
而今,听琴竟连一句遗言都没来得及说便离去了。
纳兰悠悠缓缓站起身来,她永远也忘不了听琴死前满脸是血,扭头看她的眼神,她沉重地开口:“你们去把她好生葬了吧。”
侍棋忍不住开口道:“前几日听琴还在跟我玩闹,怎么就突然……请主人一定要查明真相,还听琴一个明白。听琴平日虽不爱言语,但是所有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主人对我们的好她都记在心上,主人一定要为听琴报仇!”
“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还听琴一个公道的。”纳兰悠悠郑重地看着她们每个人,“昨天晚上,听琴已经身受重伤,却还为了保护我拼死一搏,杀死敌人,她这份恩情,我自会铭记在心。”
侍棋等三人齐齐跪下:“多谢主人。”
“好了起来吧。”纳兰悠悠看着地上的黑衣人,问道“侍棋,言书,昨天晚上你们跟这些人交过手,有没有觉得他们同中原人有什么不同?”
侍棋回忆道:“他们的力气很大,不是一般的大,比中原的男子要大上许多。奴婢的拳脚踢到他们的手臂胸膛上,就像踢到铁皮上一样的坚硬。”
“没错,”言书赞同道,“昨夜我与这些人交手的时候还发现,他们根本就不按路数出招,所出的招数都很随便,但是却又很生猛,还能根据我们的招式随机而变,那种感觉就像……就像野兽一样!”
“你们知道中原哪里会有这样的功夫吗。”纳兰悠悠接着问道。
她们三人各自想了片刻,摇摇头。
“我也觉得他们的路数生猛的就像捕猎的野兽,既然你们都想不到中原有这种功夫,我想,他们会不会是塞外的人?”纳兰悠悠指着其中一个黑衣人:“去摘下他的面巾看看。”
“是。”侍棋摘下其中一个黑衣人的面巾,惊叫道,“主人,他长得果然不是中原人的模样!”
纳兰悠悠凝重地看着那人:“撕开他胳膊上的衣服。”
侍棋照做,一下子扯开那黑衣人右边肩膀上的衣服,什么都没有,她紧接着撕开左边,赫然看到一个狼头刺身!
她忽然明白道:“主人,这人难道是狼族的人?”
“很有可能,狼族既然被成为狼族,自然有他们的兽性和野性。”纳兰悠悠微眯起眼睛,推测道,“我想他们很可能是受了北冥晔的指使,潜入中原刺杀小公子,绝了太子的后路。”
她们几人也顺着纳兰悠悠的话细思,北冥晔恨北冥褚入骨,合乐还没有到达中原时,他已经派人紧追不舍,这些日子看似安定,实则可能是北冥晔顾忌着有北冥孤弑天楼的势力保护着纳兰府和合乐,行刺成功的几率不大。
他在塞外听说北冥孤即将出征,不能时时刻刻护着纳兰府,所以便迫不及待地想让人杀掉合乐,再给太子当头一棒,让他彻底心如死灰,再无复燃的可能。
但他太过心急,北冥孤还没有离开便急着下手,忽略了在纳兰府里还潜留着几个北冥孤留下的暗卫和一心保护合乐的漠北。
北冥孤离开后,她该怎么保障合乐的安全?纳兰悠悠竟忽然有种无助感,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这么依赖北冥孤。她低叹道:“你们四个姐妹一场,一起去把听琴葬了吧。”
她们虽然很想一起去把听琴下葬,但是她们离开,纳兰悠悠身边便没了人保护,知画道:“还是我留下来保护主人吧。”
纳兰悠悠摇摇头:“不必,我知道你们之间的情谊很深,去吧,我想北冥孤应该加派人手守在纳兰府周围了,在府里应该没什么危险的,这段时间我会去看望一下老夫人,不会出门,你们放心去吧。”
她们确实也感受昨天晚上拼斗结束之后,十二夜蝙蝠虽然看似离去,其实一直潜伏在府内的各个角落没有走远。既然纳兰悠悠如是说,她们也就不再推脱,纷纷行礼道:“我们必定快去快回。”
侍棋背起听琴的尸体,与言书知画二人飞身而去。
纳兰悠悠派去寻找纳兰菁菁的家丁也回来了一些,来向她禀报道:“大小姐,我们并没有找到二小姐的踪影。”
纳兰悠悠也觉得奇怪:“她平日里不怎么出门,常去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都找了吗?”
“是,大小姐,都找遍了,就连悬崖底我们都去找过了。”家丁回禀道。
纳兰悠悠点头,挥手让他们退下。纳兰菁菁一个人,庄浦和家也被抄斩,她能跑到哪去?
她一边想着,一边向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远远的,她便闻到老夫人院子里浓浓的药味,老夫人正靠在靠枕上让丫头喂药,她的精神状态看着还是有些疲惫和困倦,并不是很精神。
纳兰悠悠上前向她行礼问好,老夫人也只是点点头表示回应,似乎浑身都没什么力气,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转头问纳兰悠悠:“悠悠,菁菁有消息了吗?”
纳兰悠悠想到昨天大夫说的不能再给老夫人增加心事,便道:“已经找到了,奶奶你就放心吧,二妹妹只是贪玩,二夫人去世她心情又不好,就去要好的朋友家玩了去了,过几天就回来了。”
谁知老夫人连一耷,哼一声孩子赌气似的语气说道:“你这丫头骗我。”
纳兰悠悠的确极少说谎,编瞎话的事她还真不太擅长,只能强笑着道:“悠悠怎么会说谎骗奶奶呢?”
“你分明就是在哄骗我,如果你们真的找到菁菁了,她知道府里的人都在找她,怎么也得回来跟我报给平安,再说,菁菁这孩子从小就孤傲独行的很,哪里有什么要好的伙伴。是不是没有找到菁菁啊?你给我说实话,别编瞎话来诓我。”
纳兰悠悠硬着头皮,谎话实在编不下去了,只好宽慰老夫人道:“奶奶,菁菁不会有事的,悠悠这就加派人手去找,肯定能找到她的,奶奶你不要太过忧心。”
老夫人的神情一下子失落下去:“唉,我怎么能不担心呐,纳兰府里的大夫人年纪轻轻就没了,二夫人又没了,三个小姐,一个走了,一个丢了,你说说,这哪还像个样子。”
“柳姨娘身上不是还有喜事吗,奶奶你多想想自己的孙子,不要总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纳兰悠悠只能再次提起柳戚戚的喜事,这好像是府中唯一的喜事了,自从庄瑰瑾假孕的事情被揭穿,纳兰府便接二连三的遭到祸事。
“哦,嗯,”老夫人答应着,“你柳姨娘呢,怎么没过来看我,让她过来,我也同她说说话。”
纳兰悠悠答应着:“柳姨娘去给奶奶炖羹汤去了,一会就来,悠悠这就去给您叫。”
不一会,柳戚戚端着炖好的蛋羹过来,纳兰裴熠也跟着过来,老夫人拉着柳戚戚的手询问她怀孕的事情,柳戚戚原本就出自大户人家,说话得体,又怀了身孕,也很能讨得老夫人的欢心。
纳兰裴熠昨晚只顾着担忧老夫人的身体,今早再回忆起昨天的事情,才发觉有很多的不对头,蹙眉道:“悠悠你出来,爹有话要问你。”
“是,爹爹。”纳兰悠悠出门与纳兰裴熠并肩走在园中,纳兰裴熠正色问道:“悠悠,你给我老实交代,纳兰府怎么会突然遭到刺客袭击,还是在别院,那里面住了谁?”
纳兰悠悠也知道这件事情隐瞒不住,忽然跪下身去行礼道:“爹爹恕罪,女儿一直将这件事隐瞒至今也是不得已。”
纳兰裴熠心道果然是件大事,问道:“赶快如实告诉我。”
纳兰悠悠交代道:“前些日子女儿遇到一个刀客,见他受伤便收留他在府中,后来得知这刀客带了个孩子,那孩子竟然是太子的私生子,如今千里迢迢来京城寻他的。”
“什么,太子的私生子?”纳兰裴熠大吃一惊,“太子的儿子居然住在我纳兰府的别院之中?”
纳兰悠悠承认道:“当时女儿也很是吃惊,据那刀客所说,北冥晔已经知道了太子有个私生子,正在找人追杀,女儿也不敢声张,赶紧着人将这件事通知了四皇子,四皇子知道之后带那孩子与太子相认,但太子现在无力护孩子周全,那刀客又是悠悠所救,所以便一直将他们留在府中,藏在别院,生怕引来追杀所以一直不曾声张,没想到还是把消息泄露了出去。”
“这是四皇子的意思?”纳兰裴熠倒不是觉得合乐住在府上添了麻烦,只是太子之子的身份尊贵,住在别院怕委屈了合乐的娇贵之身。
纳兰悠悠自然把事情推到四皇子身上:“是,还请爹爹不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