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没回来，大门上不知积攒了多少灰尘，此刻砰得一下，全部震落，洒在了王伟峰的黑色西服上。 黑变灰，灰化肥会发黑。 杀猪般的凄惨嚎叫在楼道里响起，路过的家家户户探出脑袋来看戏。 房东太太幸灾乐祸，看吧，果然不受待见。 饭圈粉真恶心。 王伟峰捂着鼻子，痛得眼泪直流。 至于吗，这也太小心眼了吧？ 心中不忿，但也不敢骂出声来，王伟峰揉了揉鼻子，摊手一看，满手的殷红，差点让他晕厥。 “血，都是血啊！”
王伟峰颤抖着伸手，似乎有些手足无措，看向了一旁的房东太太。 却不料被翻了个白眼，房东太太冷哼一声，理都没理，全都没看见，但也没进屋。 八卦，每一个中年妇女的必备技能。 倒是有好心的路人看见了，递上几张纸巾。 王伟峰感谢的结果后擦了擦，这才缓过神来，心中也是一片阴霾。 犹豫了半晌，还是没能下定决心离开。 事关前途，在怎么受辱，也忍了！ 王伟峰站在门口大喊：“毕先生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一连一个礼拜都住在旅馆里，就盼望着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一趟，可算是让我等着。”
房东太太啧啧称奇，这都不走？ 不由得更加好奇，上下打量，不看不要紧，一看下一跳。 这家伙，两天前还不这样的啊！ 尽管王伟峰笑容满面，却掩盖不住憔悴的面色，下巴上泛着铁青色的胡子茬，身上酒味浓厚，定制的手工西装也皱巴巴的，甚至就连衬衣领子都没整理好，整个人透着一股颓废气息。 哦，现在还要加上一个带着血迹的大红鼻头。 从另一个角度说起来，王伟峰还真是还真是个大好人，要不是他在鲨鱼吊着他，逼毕方去了狼牙。 毕方还真不能及时止损，提前离开了鲨鱼那个大坑。 不过随着毕方的大红大紫，这半月来王伟峰压力大如山。 早在第二次直播时，不好的苗头就显露出来了，但当时还能压住，直到这次直播后，不知是谁打了报告，污蔑说当初是他故意赶走毕方，还吃了塔米公会的好处，转而推从没经历过荒野求生的陆文涛上位。 一通操作逼得王伟峰不得不自证清白。 好不容易证明自己，高层却依旧不满，不过不是因为王伟峰两头吃，用行业竞争来压迫主播降低条件的行为。 都是行业潜规则，大家懂的都懂，但你这次赶走了一个可以充当头部主播的人，还推了个不行的人上来，这是能力问题！ 你能力不足，害得公司没赚到更多的钱，就是造成了损失！ 无法弥补的话，卷铺盖滚蛋吧！ 王伟峰清楚，一定是有人想上位才造谣搞自己，但弥补谈何容易。 早在毕方毅然决然离开鲨鱼的时候，活了四十多年的王伟峰就明白这个小年轻不一样，恐怕没有经历过多少失败，还是个理想主义者，不会对生活轻易低头。 要想弥补，不容易。 “这能怪我吗？鬼知道会这样啊？”
王伟峰暗骂。 他坚持认为，毕方能火，从来不是自己的眼光问题，而是老天要让他火。 论做荒野求生，陆文涛其实一点也不差，甚至还在努力提升自己，奈何出了个乱杀的大神。 看看他干的事就知道了，熊，狼，地下洞穴里的史前生物，就这么个播法，除了毕方谁能活下来？ 这不是在做直播，这是在找死！ 哪有这么做直播的？ 愿意见面好，代表事情就还有得谈，怕就怕面都不肯见，一见面关系就搞僵。 幸好自己还有两手准备。 王伟峰好歹干了这么多年了，还是留退路了。 质量不行就数量压，他准备推出更多的荒野版块的直播，更加多元化，有男有女还有特种兵，这次不成还能靠这个最后挣扎一把，说不能还能保住自己的地位，不过那样鲨鱼和毕方之间就彻底没有挽回余地了。 收回乱七八糟的思绪，王伟峰站在门口接着喊，大有不见面就一直等下去的意思。 “毕先生，我是真心诚意来道歉的起码听听条件吧？”
“当初真的是我有眼无珠，不识大神，您这一击门撞啊，该！要是不解气，多来几下也没问题，只要您气消，把我打进医院我都说不个‘不’字。”
“毕先生，请不要再开玩笑了，我深刻认识到了自己原先的错误，是我小人，我卑鄙，我无耻，请您一定要原谅我！我在这里鞠躬道歉！”
十分钟后。 王伟峰见毕方没有丝毫反应，腰部肌肉快抽筋的他讪笑起身：“毕先生，我这次真的非常有诚意想请你重回鲨鱼TV，不管狼牙出了什么样的年薪条件，我们都愿意出双倍！而且提前支付！”
“只要您有直播，全部封推安排，提前预热，确保鲨鱼的每一位用户都能看到您的直播。”
“礼物方面，我们是一九分成，只要您在我们平台直播超过三次，我们便分文不取！”
“查房方面，我们鲨鱼大主播有的是，直播人气榜top10有五位都是我们鲨鱼的，只要您开口，想让谁查房，我们就让谁查房！”
“请您务必重新回到我们鲨鱼TV！拜托了，毕方先生！”
楼道内，看好戏的群众越来越多。 “啧啧啧，真是活久见。”
“孙子，看看，这就是有本事的人，你以后也要这样！让老板上门求你！”
“走了走了，月薪三千的，看什么热闹，吃得上饭啊？”
“这在拍视频？”
王伟峰真就差给毕方磕头了，这种条件聘请一位主播，他自认为史无前例了。只要对方还对名声地位有追求，这种条件不可能答应。 “条件很丰厚啊，换谁来都会心动的。”
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再理想的理想主义者也不是钱财绝缘体，只要有足够大的利益，神也会被蛊惑！ “拉到吧。”
房东太太嗤之以鼻，看到半天戏，她都瞧出来了。 “二婚终究是二婚，嫁妆出的再高，还能不一样喽？”
说罢，也懒得继续看了，握着铲子回到屋内。 菜都要炒糊了。 诺大的楼道内，只余王伟峰尴尬的站在原地，浓郁的胡椒味飘来。 他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再次飙出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