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灯抽了抽手,被握的更紧,瞪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了喜欢?”
似喜似嗔,眉眼皆是艳色,刘浙尽收眼底,另一只手搭在桌沿不动声色的轻弹起来,“你说过的。”
曾经,他只要一穿深色的衣服,锦灯就会喜笑颜开,连道好看,喜欢……其目的再简单不过了,因为深色的衣服耐脏,她可以为所欲为的蹭上去。而刘浙却常常穿浅色玄白的衣服,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不想与她太亲近……似乎习惯也是被迫养成的。
锦灯没想到这一点,略略蹙眉,另一只手也覆上来将他的手掰开,“净手!用膳……”顿了顿,在对方松开手让她拭擦之后,利索的动作起来,“以后可以用完膳……再来……”
在这里兴师动众的摆膳,她不甚喜欢,总觉得有种成为了他的后宫女人的感觉。但是,她又矛盾,现在她与后宫女人有什么差别?
刘浙手指收拢,止了她的动作,眼神微沉,“朕想和你一起用膳。”
他不是闲人,除了用膳时间,其他时间都是有安排的,而晚上,时间也有限,想和她呆在一起,不想浪费时间。
锦灯看着他的眼睛,然后眨巴眨巴了几下,就垂下头去,脸颊忽而陇上红晕,抿着唇想笑。
刘浙手上一用力,将人拉过来,本就挨着近,几乎扑到他怀里,一只手被擒住了,另一只手本能的去撑着他的胸膛,嚅嗫道:“你还没有漱口……唔唔……”
除了用膳,他当然另有所图。
一阵低笑声响起,胸腔起伏间连带着她的身子也颤动了。
锦灯挣扎着起身,刘浙没有阻拦,抬手就将放在一旁的筷子拿起来,突然觉得有些饿了。
满桌子的菜,样样色泽动人,香气萦鼻。锦灯退回原位,羞恼的端起本该给他漱口润喉的茶一咕噜喝了个底朝天。
接下来,两人都各自执筷吃饭,本想着要给刘浙布菜,可是一对上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就不自然的垂下头去,她心里有些慌,跳动的很快,却觉得很开心……不经意间流露出明媚的笑,刘浙看着心情更是愉悦,除了眼底笑意浮现,时而勾唇,他却不会更多的表情。
虽然他不会如一般人一样开怀大笑,激动时叫喊出来,伤心时痛哭,生气时怒喝……情绪内敛,生性寡情冷然,偏偏就是这样的他,在她面前不一样。
忍不住去想象,若有一天他情绪失控会如何。
时间流逝的飞快,用完膳,刘浙还没有起身,锦灯就问道:“要走吧?明天还是不要在这里用早膳……”
刘浙要起身的动作一顿,瞟了她一眼,神色很平静。
像是等待她的下文,而锦灯心中窃笑,面色不显,“想要召奴婢布菜,也不是不可以……”
那狡黠灵动的眸子,分明是打了什么主意。
刘浙轻哼了声,毫不上当。
“咳咳……拿那个金兔子来换。”锦灯说完手一伸,递到他面前,眨了眨眼,眉眼弯弯的笑着。
“陈全。”刘浙却起身,唤了陈全进来。
陈全一脸含笑的进来,身后还跟着苦着脸的小衣子。两人神情迥异,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让御膳房每日熬一碗参汤送来。”
交代了句,刘浙就要离开,锦灯楞了眼,起身拦着道:“兔子呢?”
刘浙当着几人的面,俯身拢了拢她的额前碎发,勾唇道:“光是布菜可不够,等价交换才是。”
在锦灯怔楞之际,抬步往外走了。
陈全追上去了,留下眼巴巴的看着锦灯的小衣子。
“皇上说……这里的床太小了……咳咳,让小的带人换掉。”
锦灯闻言瞪眼,笋丝恰好进来了,听见这话,掩着唇笑道:“小衣子公公,这换完桌子,又换床……何必怎么麻烦,直接换地方不就好了。”
听出笋丝试探之意,虽然看似玩笑话,还是让小衣子神情微变,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滋味不好受啊。换地方当然是会要换的,但是显然时候还没到啊,而且刘浙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一直没有交代他们,这个锦灯是不是正主啊。
光是从刘浙对锦灯的注意和投注的心意来看,错不了。然而,揣测终究是揣测,变数多着呢。就如刚才,他向陈全打听,是不是要换地方了,陈全却只是交代他想办法换个床。
开始还没有明白其中内涵,直到陈全笑了。小衣子恍然间才明白。只有床换了,估计换地方就迫在眉睫了。
“笋丝姑娘真是说笑了……换什么都不是奴才能懂的,嘿嘿,除了听主子的话,奴才最是愚钝了……”八壹中文網
无论他笑的多单纯,在笋丝眼里都是谄媚的很,冷眼看着,然后对锦灯道:“既然当我说的是玩笑话,咱就别换了,好歹锦灯一个人睡着也习惯了。”
锦灯闪了神,然后垂眸就往内室去,也不搭理他们的话。
换床?
她抿了抿唇,有些怒了。等价交换……原来是指这个么?愤怒的情绪来的太快,连她自己都诧异……一句话让她心神荡漾,一句话也能让她心冷如冰。
被锦灯无视的两人神情各异,一个是苦的很,一个是乐在心,面色却冷:“收拾好了早点去复命吧,还有……你刚才和陈全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小衣子瞠目结舌,“你……你偷听?”
太……太可耻了!小衣子掩面而逃。
刚才,他跟陈全在院子里等刘浙,趁着左右没人,就偷偷求陈全,各宫太监们一年一度的检查身体的时候到了,他想逃了检查,领宫内监是主要负责人,内事府的主管才是检查者,而小衣子与那个主管也不知怎么的就结怨了,每每都要刁难羞辱他一番,这些他自然没有跟陈全说。
当初陈全本该担任内事府的主管,却是因为他而落了话柄,自请只当长兴宫的领宫内监,刘浙对此没有在意,只是让小衣子也进了长兴宫。
对于他的安排,陈全是感激的,小衣子更是,不用呆在内事府,不用受人欺侮……所以,他们对刘浙忠心不二,感恩于心。逃检查,这事说大不大,每年都有人逃,当然,要有人罩着。
陈全本待要答应,忽然想起前儿个小衣子跟内事府的和泰,打了照面,而和泰是内事府主管的心腹,事情估计要麻烦了。不由迟疑着让他去找了锦灯帮忙,自己能力有限,真要是闹腾出事了,可当不起。
反正,也是因为锦灯,才会被和泰那人盯上,有些人就是那样,明面上唯唯诺诺,敬你一丈,暗地里却不爽快着,想要坑你一顿,时刻盯着要找茬。
领月钱的时候没少被内事府的人刁难,陈全也是深有体会。这事情说来太小了,他也没法子跟刘浙说,只能忍着……就算他们是刘浙近侍,却从未仗势欺压人,这一点,也深得刘浙赞许。
两人一番对话,竟被笋丝听见了。
小衣子一溜跑了,不过是脸皮薄,检查身体这事,到底是丢脸的事,笋丝还是个姿容清秀的宫女,被她那一说,真是耐不住的羞恼。
笋丝想笑不能,她话还没有说完,人就跑了,那控诉她的样子,好像受了无限的委屈?偷听怎么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秘密。
“笋丝。”锦灯在里面唤了声,笋丝掀帘进来,入目所见,让她一惊。
锦灯换去了质料华贵的裙装,穿了件粗布的灰衫,梳的好的发鬓被她解开,只是简单的高束在头顶,干净利落的,倒添几分男儿英气,若不是容颜太清艳的话。
“你这是……”笋丝吐了口气,从容不惊不代表她什么都能接受。
“我不能成为后宫的女人。”锦灯吐字清晰,像是昭示一种决心。
“是不能,还是不想?锦灯,你这样是逃避……早上不是说要把握当下么?”
笋丝不认同的摇头,怎么前后反复起来。
“是……不敢。”她叹息,鼓起的勇气又泄了。
她喜欢的人……为什么偏偏是一代帝王?一面对着刘浙无措,任其所为,光是一个亲吻就能让她失去理智,一面又在清醒之后矛盾现在要面临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