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个时候,他们听见河流上游传来的渐行渐近的发动机的声音,一艘救援船从上游漂了下来,目标精准地朝他们开了过来。
救援队离得越来越近了,救援者看见木头上挂着这么多人,显得有些惊讶,他们虽然已经从公安部门得知可能邱健清他们没有离开岛屿,但算了算刑侦支队总共也只有五个人,如今木头上趴了八个人,其余的三个人是哪里来的?不过他们来不及问,连忙把这八个人都搬上了船里。
穿着救生衣的人说:“你们坐得低一点儿,我们没想到岛上会有这么多人,大家千万不要动来动去,否则船翻了咱们一起完,我的天怎么一下冒出了八个人……
邱健清筋疲力竭地合上眼睛没有说话,他心里想,这还都是练蛊剩下的呢,要是把那六个加起来,这一艘船都坐不下!
邱健清他们实在是没有力气了,窝在船上一动也不想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等缓过劲儿来再查查这个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但是郑东发现这一切竟然和自己有牵连,心里便放不下,坐在船上披着保温毯,还一个劲儿的念叨:”这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找上我?这个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胡天哼哼唧唧地看着他:“你刚来这儿不久,如果说这个事情真和你有什么关系的话,说不定是你之前做缉毒的时候遇上过什么人?”
“你是做缉毒的?”绿毛忽然侧头看着他,“你……”
绿毛看了郑东一会儿,眼睛忽然瞪大了:“还真是你!你这个王八蛋!”
绿毛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就蹦了起来,开始对着郑东拳打脚踢,救援船本来就小,再经他这么一折腾就开始左摇右晃,眼看着又要翻船!几个人哪能容他这般胡闹,立刻就要把他按住,然而绿毛折腾着站上了船尾,作势就要往水下跳,他一面退一面指着郑东骂:“你这个王八蛋!老子就算死也不和你死在一条船上!老子不会被你抓住的!”
绿毛冷哼一声,大头朝下栽进了河水里,一翻身就不见了踪影,眼看着此时距离岸边只有短短的几百米了,他突然搞了这么一出,吓得前来救援的人都慌了神。
“人呢?人跑到哪儿去了?”
但是此时天色又黑,河水又湍急,绿毛一落进水人影都没了,哪里还能找到呢?
郑东也已经愣住了,他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个人,甚至连他的样貌都想不起来,怎么这个人一看到自己就活都不想活了,自己真的有这般凶神恶煞吗?
邱健清今晚受了太大的刺激,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总觉得这只是一场梦,感觉到疼痛之后,他镇定下来,问郑东:“你到底认不认识这个小子?”
“我认识他个蛋!这他妈今晚是怎么回事儿?着了魔了吗?一个一个的要死要活的,这人是谁呀?”郑东非常茫然。
邱健清把手插进头发里,觉得脑子几乎都要炸掉了,他告诉前来救援的人:“看好这两个人,千万别让他们也跳下去啊,我的妈呀,这都什么事儿啊……”
由船上岸,车直接开进了医院,医生对几个人进行了细致的检查,经过这一夜的折腾,活下来的几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伤,再加上被污浊的河水侵染过,伤口也都发炎了,需要进行处理和住院观察。
几名警察的情况倒是还好,顶多就是因为寒冷有一些肺部发炎和感染,但另外两名幸存的偷渡客就没这样轻松了,他们在夹层之中生活了太久,饮食状况和卫生状况都很令人担忧,医生只略微看了一眼,就告诉他们一定要住院观察一周以上。
几个人刚刚上岸,邱健清就马上向局里汇报了情况,虽然因为身体的状况没能交代的太过细致,但是他抓住了重点,让局里马上派人控制住给郑东送牛奶的牛奶工。
在医院里住了一夜,第二天上午10点,几个人才昏昏沉沉地清醒过来。他们心里揣着案子,睡也睡不踏实,纷纷要求离开医院。在和医生软磨硬泡一通之后,他们终于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拖着尚且疲惫的身体走出了医院,回到了公安局。
然而回到局里,他们立刻得到了一个噩耗——给郑东送牛奶的牛奶工没有被抓住,甚至根本不存在这么一个人!
郑东不禁感到匪夷所思:“这不可能啊,他都给我家送了半年的牛奶了,我家里还有订牛奶的小票呢!”
郑东带着几个人回到了自己的家,从抽屉里拿出了订牛奶的小票:“你们瞧就是这个,s市牛奶站订奶票。这小子可准时了,每天早上5点多把牛奶放到我家门前的牛奶箱里,我都喝了大半年,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傻孩子!”邱健清已经从局里得知了事情的详情,此时看着牛奶票叹着气,对郑东说,“可是本地的奶站根本没有送奶到你们的小区,你们这儿根本就不是人家的配送范围!”
郑东张大了嘴,哑口无言,想了半天说:“不可能!你骗人!那我这半年喝的、喝的是什么?”郑东联想起了不好的东西,“他不会给我下毒吧?”
“每个季度的体检你都通过了吧?公安系统的体检挺严格的,该查的基本都查过了,如果他给你下毒的话,一定能检查出来。”林森安慰道。
“半年之前他来我家推销牛奶,就是上门推销的那种,还跟我说他们奶站搞活动,买两个月增两一个月,我一想挺合适啊,就直接在他这里订了半年的。而且试喝一个月才开始交的钱。”
“这个优惠力度,要是我说不定也会心动啊,”邱健清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你跟宁宁配合一下,给这个人画个像,我们肯定能找到他。”
郑东和英宁两个人回到了公安局,在郑东的配合之下,英宁画出了这个人的模拟画像。
他们将画像拿给了在医院里住院的两个幸存者,经过辨认之后,两人纷纷指认就是这个人给他们提供了偷渡的机会。
当警察将画像拿给了被扣押在看守所的船主和船员的时候,船主和船员也纷纷指认这个人他们也认识。每次出航前,这个人都在岸上为他们做搬运工,也就是负责将货物运送上船,有了这一层联系事情就说得通了,每次偷渡都是这个人利用运送货物的机会将人员送到船舱夹层里,他们在船上夹层中度过几天,然后国外那边卸货的人就会帮忙把他们从船上卸下去。
顺着这条线索,他们再次找到了码头方面,码头方面也证实的确存在这个人,然而调查过这个人在码头进行登记的身份证以后,身份证号码果不其然也是假的,案发之后,这个人的暂居地已经被清空了,他本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把莫名其妙的八九个人聚在一艘船上,然后莫名其妙的这八九个人差不多都死光了。
正在他们四处寻找这个送奶工和码头搬运工的时候,医院方面传来了新的消息,被送到医院的蛇头两个人出现了新的状况——两个人的身体状况急剧下降,已经被送进了icu,眼看着危在旦夕了。接到通知以后,邱健清他们马不停蹄的又赶回了医院。几个人刚刚下船的时候,蛇头他们的状态还没有这么差,警察一直以为这两个人只要经过了医院的治疗马上就会好转,但经过一夜的治疗治之后,这两个人不仅没有好转,身体状况反而每况愈下。
看到警察来了,医生长吁短叹:“这两个人呢,就算是神仙来救也没有用了。”
邱健清:“不能够吧?他们不就是在船舱夹层里生活了几天,然后又被水泡了一夜吗?我看这两个人的体格不错呀,应该能撑过来的。”
“和那个没有关系,如果单纯的是身体状况差,养养就好了,但这两个人的问题不在于身体状况上,”医生拿出了一张化验单,“他们的血液样本里检测出了百草枯,这种化学药品和其他的药品不一样,如果是别的农药,洗洗胃也就算了,但是百草枯这个东西……”医生摇了摇头,“只要沾上一点儿就没救了,如果吸入的剂量多还好,有可能当场就死掉了,但像他们这样吸入剂量比较少的话,身体状况就会越来越差,越来越差,到最后无可挽回走向死亡,这个过程才是最痛苦的,而且根本没有治疗的方法。”
邱健清看了看郑东,又看了看林森:“这两个人的血液里为什么会存在白草枯?”邱健清问医生,“会不会是食物中有农药残留?”
“这个我们就化验不出来了。我只能告诉你们,他们中百草枯的时间比较短,而且量非常少,不过百草枯这种东西现在已经是禁药了,民间不允许使用,想弄到还真不容易。如果他们的体内检测出这种东西,肯定不会是农药残留,大概率是有人故意投毒。”
几个人正在着急的时候,便看见一个护士从手术室里跑了出来,对医生喊道:“那两个人开始昏迷了!”医生忙把化验单推给了邱健清:“手术室里有情况,我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