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术是由操控者引导并且利用对方内心创造出一个现象,对方会跟据操控者的引导前行。
醒时只需把手边的瓷碗打碎即可。
但司徒夜的催眠术有些不同,它有试探人的能力。
若对方不陷在里边,自然能出来,若陷下去了,就要打碎桌上的瓷碗。
司徒夜仍怀疑慕连城对白氏动了情爱,为此他要引导慕连城的内心。
如果慕连城自行醒来,那便是如他所言不爱,反之则不是。
瞥了眼浓黑的天,距离天方露鱼肚白还有好些时辰,慕连城掩下涌上来的担忧,点头:“好。”
催眠是在内室里进行。
内室里很清雅,桌上的羊脂玉瓶里插着鲜花,估计是白日摘下的,已经有些打蔫,却不影响美观和香味儿。
桌椅边有一张宽大的躺椅,专门为催眠者准备。
慕连城躺上去,司徒夜拿来一只杯盏,它通体晶莹,杯芯里悬浮团团白雾,好似会流动的白云一样。
“准备好了?”他问,慕连城点了点头,催眠便开始进行。
杯子里的白雾在司徒夜摇晃下慢慢散开,杯子向外裂成莲花的型状,里边升起一个水球。
这颗水球轻轻地在晃,司徒夜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跟着我的声音走,对,进来,很好,进来……”
半碗茶的功夫,慕连城就一动也不动了。
司徒夜把杯子放到他手边的小矮桌上,摇动轮椅到旁边看医书,一个时辰后便能解除心中疑惑。
……
慕连城再睁开眼时,晴空万晴,不时有鸟雀低叫,低下头发现自己正赤裸上身泡在山泉里。
旁边有一白衣清丽少女在小休,她手腕支脸颊手肘撑在石头,特别像水墨画里的仙姬。
他心头一悸,立即出声:“白小浅?”
女子惊醒,小脸上还带着初醒的小怔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认识我?”
“嗯。”他压抑住心中的惊喜,她不是快死了?他摇了摇头,只要她没事就太好了。
“抱歉啊,我忘了你叫什么了,你能告诉我吗?”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本王叫……你真的不记得了?”他问她。
她摇了摇头,“真的,而且我此前好像没见过你……没印象了。”
他露出掩都掩不住的失落,尔后笑笑:“那,忘了就忘了吧。”忘了就从头开始吧。
她不知他所想,嘟囔两句:“你这个人真不上道,我救了你你却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
“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我们做女人的气度大,不会和男人一般见识。”
“……”他失笑,他喜欢这样开朗和他互动的她。
她坐到他身旁脱了鞋袜泡脚,“感觉好点了吗?你可知你有多重?比一头牛还重。”
“……”他再次哑然失笑。
她继续叨叨:“你从山上掉下来正好被我看到,身上的伤真多,肯定很疼,我就把你拖来泡水了。”
“要不要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呐?”
他不回答。
其实他打了胜仗与其他军队汇合时,被利箭偷袭了,本来就有伤,于是掉下山崖……
他从来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见他不作答,她也不问,脚洗得差不多,她抽脚起身:“我要回去了,你小心点。”
“等一下。”
她回头:“怎么了?”
“天黑了,我又找不到路回去,身上还有伤,不知白姑娘可否允许在下借住?”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我不是坏人。”
“我知道你是打仗的,盔甲我认得,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你叫什么。”
“慕连城,你永远都不能忘!”
她点头:“好,我会记得的。”
于是她把他带回小木屋里,这是她找到的秘密小屋,环山临水,还有小木桥,环境清幽舒适。
特别方便她读书写字,城中的家太吵闹十分影响人。
就这样他住下了,暂时先不和军队会合,反正仗打胜,迟个几天返回没事。
温馨的小生活就此拉开帷幕,白天和她一起喂鸡喂鸭,晚上和她挑灯夜读,或就着月朗星稀在林中散步。
她还真是笨手笨脚,生火做饭竟然被柴刺扎到手。
他听到她的叫声赶紧跑出来,捧起她的小手把刺小心地挑出来,“太不小心了,我来做饭,你去里屋等。”
她不去,低着头坐在他旁边:“对不起,我太笨了,还要你一个伤患来做饭。”
他只是抿唇浅笑,握着柴往里推了推。
饭被他包揽,她过意不去,等到夜里他回房时看到有一个大木桶,里边还有青香的草药,他有些疑惑。
她娇羞地搓着手道:“这些草药也是可以治伤的,我特意摘回来,你泡一下。”
话罢,她转身出去,他脱衣解带坐进桶里,这水洗在身上真舒服,也不知道她在外边干什么?
他心念一动,想让她给他淋浴。
“哎哟。”他叫了声,她果然进来:“怎么了?”
“伤怕是还没好,拉伤到筋,无法再洗,得辜负姑娘的美意了。“
果不其然她有些难过,他趁机道:“若姑娘不嫌弃,可帮连城擦后背。”他紧紧盯着她,生怕她不同意。
她想了想没拒绝,抓着布走上前。
边洗她边笑:“我们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原以为像你这样生得好看的都是礼教繁杂,没想到竟是同类人。”
她竟夸他生得好看!他轻笑起来,却不表露,只简单嗯了声,算作答。
“我看你伤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想好要怎么感谢我了么?”
他知晓她是玩笑话,却转过头盯着她看了许久:“不然,给姑娘以身相许?”
女子顿时笑颜如花:“如此甚好。”
望向她轻嫩的薄唇,他忍不住想一轻芳泽,抓着她的手,把她拉到面前,他就亲上去——
突然手心一痛,他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推开她,面前的女子和小屋立即消失。
他眼前漆黑一片,耳边响起若隐若现的风声。
这一切都是假的,是催眠术是幻觉,她不会对他这样好,真实的她则是伤重得快要死了。
思及至此,他眼睛猛地睁开,天空已经灰蒙蒙地亮了,影守在他身边神情焦急。
司徒夜放下书本,淡淡的声音传来:“很好,没有辜负为师,那草你拿去。”
他转动轮椅过来,把一只小锦盒交给他:“九转仲杜草有损身体,事后你服下它,静调几日能减轻伤害。”
“谢师父。”
拿到九转仲杜草,慕连城和影赶紧赶回王府。
司徒夜送走他们回来,本想去歇息,无意间瞥到躺椅的深棕色手把上被抓了几道深痕。
心下一沉,他赶忙过去,手指一抹,脸色顿时一变。
慕连城怕是已经动情了,只是不让他知道而已。可惜这雕虫小技又如何能瞒天过海?
司徒夜收拢手指赚成拳,白氏死了倒好,不死那就别怪他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