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楠从未说起他的过去,在他嘴上能听到关于他家的事情,最多的大概也就只是他的妹妹。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会开玩笑,转了一圈回来,他们成了一家人。
薛以怀没有吭声,靳楠顿了顿:“那年我才上小学一年级,出事那天是六一儿童节。学校举办了文艺晚会,要求每个家长都要参加。我一直等一直等,等到我快要登台了他们都还是没有来。可等我演出结束下台的时候,却等来了我父亲的同事。那晚,我父母来看我的演出,车开到了一半,爆炸了……”
薛以怀拍了拍他的肩膀:“光明的背后,总是有无数的英雄默默地驱走黑暗,而自己却要承受黑暗侵蚀的痛苦。他们都英雄,都是我们的信仰。”
靳楠点点头:“可是,时过境迁,线索也是少之又少。我一直很想亲手把害死我父母的凶手抓到,可枉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又怎么能怪他呢?当时他不过还是个懵懂的孩子,一夜之间成了孤儿,却秉承了父亲的信仰,做一个惩奸除恶的警察。他还记得第一次在警校遇到他的情景,他孤僻不合群,什么时候都是冷冰冰的一张脸。
那时候同学们都在背地里议论他两,他们很像,冷漠孤僻。没想到,最后就是这两个最不合群的人成了最好的哥们。
“这世上的罪恶永远无法停止,但只要是做了,就总有报应的时候。知道墨菲定律吧,所有的事都会比你预计的时间长。你越是急于找到那个凶手,那就可能越是找不到。不如放轻松,也许就在你不经意的时候,那个凶手就自己冒了出来。”
靳楠忽然勾搭起他的肩膀:“我的故事说完了,你的呢?”
薛以怀侧过脸看他,下一秒甩开他的胳膊:“行啊,你这是套路啊!抛砖引玉怎么的?我现在都严重会怀疑你刚才的话是否具有真实性了。”
靳楠冷哼了一声:“瞧你那小气的样!不说拉倒!”
薛以怀扭扭胳膊:“我的故事比较血腥,你还是不要听了。对了,医院那边已经确定过了,明天我就接念念出院。”
靳楠立马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这事可还没完,家里放着两个女人,听起来像是齐人之福,可实际上……呵呵,你自求多福吧!”他抖了抖大衣,潇洒地披上就如同电影里的桥段。
“你去哪?”
“饿了,去撸个串。”
苍宁的夜市相当热闹,薛以怀记得上次来,还是跟何念念还有姜甄仁来的。这次是跟靳楠,时间人物都不同,唯一相同的都是他死皮赖脸地跟来。
靳楠十分不客气地让薛以怀请客,然后默默点了最贵的。然后等他点完了以后,薛以怀把钱包翻开递给靳楠:“那个……我前两天刚出国了一趟,身上的现金都换成了美元。要不,你问下老板收美元不?”
靳楠皮笑肉不笑地翻了翻:“你说你挺大一老板,现金没有就算了,出门怎么连张卡都不带?”
薛以怀挑挑眉笑道:“这就是你这种单身汉不能明白的地方了,银行卡这种东西,都是要上交给老婆的。等你结婚了,你就才能明白这种事情。”
靳楠一脸嫌弃地把钱包扔过去,想坑他一顿还听不容易的。不过他此刻已经想好了,等妹妹出院,一定要怂恿妹妹把刷爆他的卡!
“念念有个中学同学叫姜甄仁,你对这人有印象吗?”这人当初可是口口声声要追他老婆,不过现在却敬而远之。不过,每次遇到他的时候,总是能感觉这人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善!
按他的资历和能力都是有资格争取一下总监一职的,不过鉴于他对他的态度,薛以怀觉得有必要再三考虑。毕竟他还是一个资本家不是,一个被员工仇视的老板,怎么可能提那个员工做总监嘛!
不过,最近莫宛彤却有些莫名其妙了。何念念都还没站出来替他说话,反而是莫宛彤先跳了出来。而且看莫宛彤对姜甄仁的态度,还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记不清了。不过你放心,学生那会但凡有别的生物靠近我妹妹,我一定都把他们打跑了。不过,我妹妹有人追这是很正常的事,你也需要保持着危机感才行!”简单粗暴,不是虚传的。
两人正说笑着,忽然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闪过,薛以怀站起身:“闫飞!他怎么会到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来?”
靳楠望去,有些奇怪:“打扮成这样,好像很怕人认出来?别看了,快跟上!”
刚走了两步,薛以怀回头从靳楠道:“记得付钱!我只有美元!”
靳楠咬咬牙:“你大爷的!”
两人跟到一个小巷子里,弯弯绕绕,越走越黑。闫飞的手机忽然响起,他停下脚步接了电话:“我知道了。”他挂掉电话忽然转身倒回来,小巷子本来就狭窄没有躲藏之处。
闫飞这么突然调转过来,真是让后面的两人躲藏不及。不过幸好两人都是练过的,躲藏不了便只好爬墙了。幸好这种老宅子都安装了防盗网,虽然看似防盗,其实更方便了攀爬。
闫飞走出小巷子后,在路口站了一会。一黑色轿车开了过来,他上了车扬长而去。两人赶紧追了上去,薛以怀见车牌号发给了白逸铭,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这车就在他自己的名下,我说你们两是不是有些太过敏感了?”
从逻辑上来说,是有点太过敏感了。法律也没有规定有钱人就不能到鱼龙混杂的地方吃地沟油不是?可是闫飞的打扮是不是也太过欲盖拟彰了?虽说是商业名人,就算是怕被人认出来,也不至于大晚上的带个假发这么刺激吧!
而此刻的黑色轿车上,闫飞揉揉眉心:“后面的车还在跟着吗?”
司机点点头:“从路口一直跟着,不过他们很专业,没有跟得太紧,偶尔有时还故意绕了道。”
闫飞笑了笑:“一个身份诡异莫测的商业巨子,一个低调的国际刑警。没想到连这种地方都能给他们碰到,看来我最近是走背运了。继续走,上高架桥。”
他接着拨打了一个号码:“南瓜,告诉小雅我今晚不过去了。”
顾南有些气愤:“说好的,你怎么说变就变啊!你都不知道小雅……”
闫飞直接打断他:“被条子盯上了。”顾南立马闭了嘴。
“前面停下来。”下了高架桥后,闫飞忽然让司机停了下来。
跟在后面的两人愣了一下,闫飞已经推门下车朝他们走了过来。看来是被发现了,两人只好下车,闫飞笑着问道:“我说怎么感觉有人在跟着我,原来是二位。二位也真是的,直接给我打个电话不就完了,还费油跟这一路的。”
薛以怀轻咳一声笑道:“闫总玩笑了,我们只是刚好经过这里而已。没想这么巧就碰到了闫总,还是缘分啊!”靳楠冷笑了一下,扫了一眼薛以怀,这理由还能再牵强一点吗?
薛以怀也回了他一记白眼,你行你来啊!
靳楠转眼对上闫飞:“闫先生也是贵人事多,找你也是不容易。念念明天出院了,家母说要做一桌饭菜庆祝她出院,也要借此机会好好答谢一下闫先生的救命之恩。”
闫飞笑了笑:“原来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尝尝阿姨的手艺了。那这样,明天我与你们一同去医院接念念出院如何?”
念念,叫得可真是亲切得很啊!
薛以怀点点头,对他伸出手:“闫总能在半忙之中抽空过来,那可真是念念的荣幸,也是我们的荣幸。”
闫飞握了握,两人手上都在悄悄使力:“薛总这话可就见外了。”
靳楠瞧着两人手背上青筋都凸起了,立马咳了一声:“好了,时间不早了,那我们就不打扰闫先生了。”
两人松开手,对视一笑。闫飞转身离开,靳楠笑了笑:“怎么样,看出来了吗?这人绝对的练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