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唐军的三叔从侄子所在的医院出来,就被大哥狠狠地骂了一顿,一回到局里气儿就不顺。可是二哥打来电话,唐军不让他插手这件事。不管就不管吧,自己还有一些“正事”要做呢,开始打电话安排晚上的牌局。好赌、好色是唐三最大的两个爱好,可是这却是两个烧钱的爱好,钱从哪里来?俗话说: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还有一句话叫做: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县城里的台球室、游戏机厅、录像厅、娼门子等娱乐场所,他都能插上一脚,土木工程他也掺和一下,总之钱也没少捞,却总是入不敷出。晚上他提前来到桃花饭庄,所谓的饭庄在当时也就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会所之类,都是基本固定的一个圈子里的人常聚的地方。即便是庆州,在九十代初也找不出一两家“大酒店”之类的场所,反而这些所谓的“饭庄”里倒是一条龙服务。进到后院,年轻的老板娘却没有出来迎客,他也不在意,径直进了常用的牡丹厅。可是他刚一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对,有他的一个牌友是不错,可是沙发正面还坐着一个中年人,他并不认识。可当他一看到这个人时,就觉得浑身布满了刺一样地难受,那人的眼光就像一把刀在慢慢地割他脸上的肉。他感觉气氛不对就欲退出,可没想到门后竟然还站了一个年青人,西装笔挺,一伸手就将他拦住了,同样地用冷冷的眼神看着他。场面冷了几秒钟,坐在沙发正中的中年人说:“过来坐吧!”
禁锢在唐三身上的那种难受感觉一下子消失了,他不由自主地走到侧面的沙发上坐下,这才关注到中年人一头整齐的短发,面容平常,但眼神极为犀利,身上穿一套藏青色的中山装,一点褶皱都没有。唐三心里七上八下,琢磨不透今天是个什么场面,于是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老牌友。这位老牌友姓孙,是县经委的一位副主任,平时经常跟唐三叔这些小官员们在一起混,牌技很好,从没见他输多少钱,也没见他赢多少钱,也从来不着急上火。见唐三看着他,他不紧不慢地开了口:“老唐,今天趁着他们两个家伙还没来,我先给你引见一位朋友。”
说着伸左手向中年人处一引,“这位,对外的身份是国安局督查员,其他的身份保密,姓向,你可以称他向先生。门口那位年青的同志是向先生的同事。”
孙主任顿了一顿,中年人掏出一个深红的证件递到他眼前,上面印着紫色的一串字:“国家安全部”,盖着钢印。等那位姓向的收回证件,孙主任接着说道:“今天向先生受上面的委派,到我们这儿来办一件事,准确一点说就是找一个人,那人的名字叫‘方星河’。”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唐三差点蹦起来,怎么又是方星河?“你们要找的是不是庆州大学的方星河?”
唐三叔迟疑着问。中年人接口道:“是的,就是他,那个打伤你侄子的人。”
顿了顿又道:“他的事上边已经知道,我们需要从他嘴里知道一些事。我们已经了解过他的情况,但是暂时还不能与他正面接触,所以请你出面找个借口把他请到你们局里进行询问,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录音,我们来分析是否有用。”
“这——”唐三觉得有些棘手,他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牵扯到上面的事还有好事?明哲保身是他做人的原则。“没有疑问、没有折扣,这件事既然找到了你身上,就必须办。”
孙主任直接把他的想法推翻了。而中年人却从兜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了唐三面前,说:“这是两万元的费用,如果不够还可以找孙主任。放心,这些钱是干净的,你可以放心用。”
唐三看了一眼孙主任,此时他才明白,这位牌友的另一个身份应该也是国安局的。他犹豫一下,真不敢收这些钱,可是中年人已经把他的顾虑打消了,于是他把钱揣进了兜里。然后问道:“好,这件事我会去办。可是,如果这件事闹大了怎么办?”
唐三还真不是白给,竟然考虑得很细致。“扣押嫌疑人48小时进行询问是正常的,即使闹大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想这个你是懂的!”
中年人说。“好,我就告辞了,马上去安排。”
也不打牌了,唐三想赶紧离开这个像瘟神一样的人,他们总给他不踏实的感觉。而这位姓向也没有留他任他离去,然后也自行分别离开,溶入夜色中消失了。第二天,唐三早早来到办公室,吩咐手下,深挖前些日子百货商场的盗窃案,就不信找不出这几个兔崽子。他可不敢因为侄子的事去抓方星河,怕侄子受了牵连。这个案子是这么回事。百货商场丢了些商品,就报了警。经过现场勘查,办案民警找到一件被丢弃的外衣,而在这件衣服的兜里有一张电影票,经过询问这是一家私人电影院给庆州大学的电影票,那天给同学们放映的电影是《妈妈,再爱我一次》。由此而盯紧了几名犯罪嫌疑人就是庆州大学的学生。唐三叔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把这件案子引到方星河的身上,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办案民警自然都能领会领导的意图。在庆州大学篮球比赛现场,第一天是同一年级系内比赛,第二天是同一年级各系之间的比赛。篮球场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裁判员已各就各位,等待开始的号令,各参赛队员们正在紧张地热身。不热身不行啊,天太冷了,队员都穿上了长袖的运动服。方星河身穿一身崭新的星星运动服,黄红白三色搭配,这是昨天韫华上街给他买的,还有一双白色篮球专用鞋,在人群中异常显眼。这就是韫华的小心思了,现在三个人根本不缺钱甚至怎么花也花不完,把方星河打扮得帅气起来也是女孩子那点小小的虚荣心作怪。而韫华和韫朵每人一件半身的羽绒服,一件黄白相间、一件红白相间,穿着同样的修身的牛仔裤,同样的白色旅游鞋,衬的两姐妹娇艳无比。同时,韫华还交给方星河一串钥匙,原来这姐妹俩已经在外面租好了房子,安置妥当了,把地址告诉给方星河,放学后就可以去那儿住了。方星河看着韫华,心里流过一股暖意,像是找到了归宿一般。此刻的篮球场上人头攒动、人声鼎沸。此时有几个穿戴整齐的人在一名学校领导的带领下走了过来。“这里是931021班是吗?”
其中一名带头的问道。“胡天民,胡老师呢?”
那名校领导喊道。胡天民从一旁走过来,“啥事啊,刘主任?”
原来那位是教务处的主任。“方星河同学在吗?这几位同志有点事找他。”
刘主任说道。胡天民不疑有它,把正在热身的方星河叫到跟前。几名男子立时呈包围状把他围住,其中一名夹着小包男子走到他跟前,拿出一本证件向胡天民和方星河面前亮了一下,“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正在调查百货商场盗窃案,怀疑方星河参与了这起案件,我们要把他带走。”
男子说道,另外几个人已经分别抓住了方星河的左右臂。“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方星河不可能去做这种事!”
梁鸣作为方星河的朋友,首先站了起来。同时,韫华和韫朵也站了起来,“不对,你们肯定是抓错人了。”
韫朵尖声大喊道,韫华却被突如其来的事气得浑身抖个不停,要说方星河因为贫穷而去盗窃,这不可能。因为她这些天来除了晚上和上厕所,她一直和方星河在一起,再说自己保管着他的一千万资金,他要什么都会有,何必去盗窃呢?再说,既使没有这些钱,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也不可能会去盗窃别人的东西!一着急,她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方星河却显得很冷静,对办案警察说:“我就是方星河,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是希望你们把案件调查清楚,不要冤枉了好人。”
见到目标已经抓获,办案警察向那位刘主任打了声招呼,立刻有两人过来,一左一右架住了方星河的身体向门口的警车走去。“等等——”韫华大叫了一声,架着方星河的警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韫华走到方星河面前,满眼含着泪说:“告诉我你没事。”
方星河看着眼前的爱人,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我没事!”
“好,我会让他们尽快放你回来。”
方星河被警察带走了,消息立刻轰动了整个比赛场,前期被抓的几个学生反而没人提及。韫华哭着向校外走去,“姐姐,怎么办?”
韫朵也哭着问道。“怎么办?给爸爸打电话。”
说完拽着韫朵向校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