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可以躲开,也可以伸把手搀扶起,但不知怎么的,他岿然不动,连木槿刚好投怀送抱。
连木槿还真不是故意,不过既然机会难道,她索性抱住了霍琛尧的腰,全凭惯性,适时的嘟起嘴,可惜霍琛尧转过脸,她这一记香吻落在了他脸上。
正暗自窃喜,却听到霍琛尧清凉微带涟漪的声音:“床单掉了。”
什么?床单掉了?
连木槿目光往下一移,脸腾的烧起来,她低吼一句:“不许看!”连忙拽起床单,索性举过头顶将两人都遮在里面,搂着霍琛尧的脖子,亲密的接触更加让她心跳不止,熟悉的气场,熟悉的感觉,他就是她的霍琛尧,她的阿尧,不会错。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床单蒙着两人,吹不到海风,便觉得又闷又热,霍琛尧虽然没做过那种事,却也见过各色奔放的女人,还从没有一个女人让他的身体产生温度,让他的肾激素慢慢升高。
啵——
连木槿突然袭击,啄了下对方的唇,和记忆中的味道,连木槿突然想哭了,她搂着霍琛尧的脖子又是哭又是笑,无论他怎么弄都掰不开她的手臂。
文莱在下面看的眼睛都直了,揉了揉酸困的眼睛,不敢置信,他看到了什么?不近女色的少爷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蒙着被单……这也太,太勇猛了。
霍琛尧第一次有了作为男人被一个女人轻薄了感觉,他忍无可忍,猛地扯下被单裹住了连木槿,还从头到脚将她裹成了一个蛹,直接扛在肩膀上大步离开。
连木槿咯咯的笑着,她家阿尧突然纯情了,她喜欢,爱的不行怎么办。
咚——虽然是被摔在地毯上了,还是摔得很疼啊!
霍琛尧冷冷瞧着女人那副任君采撷的样子,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查不到她的任何信息。
扯开了衣领,走过去倒了一杯冰酒一饮而尽,转眼,就见连木槿蛇蜕皮一样慢慢的扭着,已从被单中露出白皙的肩膀,然后是……咳咳咳……他第一次喝酒被呛着。
一眨眼功夫,连木槿成功的蜕皮成功,扯着被单往柜子那边跳过去,取了一件霍琛尧的真丝的衬衣套在身上,还好,他身材高大,宽大的衬衣差不多遮住了大腿面。
此时,霍琛尧已安然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拿着酒杯,一只手轻轻敲打着桌面,一下一下很有规律。
他不是霍琛尧还是谁?连思考问题时的动作都那么像,连木槿又是一阵热泪盈眶。
“你确定要嫁给我?”
良久,霍琛尧突然开口问,目光犀利精锐的打量着她的神情变化,果然,连木槿喜不自禁的小鸡啄食般连连点头。
“坐下。”
哦。连木槿很是乖巧的坐在霍琛尧对面。
“我十四岁独自出海,如今是要回家。虽然霍家大少奶奶的位置稀缺又镀金,但是想要坐稳这个位置,意味就要和我一起面对各种暗杀,毒害,你要时刻防备着黑手,你永远不知道明天是否还能活着。这样的日子,你也能行?”
连木槿皱着眉头,她没想到阿尧在这里的日子并不过好,在霍琛尧以为她怯懦了的时候,连木槿突然站起来,郑重其事的回答:
“如果没有你,我绝不会苟活于世。阿尧,只要你娶我,霍家大少奶奶的位置保准给你坐稳了,不但要坐稳,还要将那些鬼魅魑魉统统截杀一个不留!你放心,论暗杀,他们还不是我的对手!”
霍琛尧再次被连木槿那种君临天下的强大气势所震慑,那是常年居于上位者发号施令的人才惯有的底气。
还有,她身上自然流露的震慑之气,带着一股浓烈的煞气。
这个女人不简单,成功的引起了自己的注意,甚至,他有些羡慕她口中的那个‘阿尧’。
连木槿心中轻哼哼,让那些世界大佬们都闻风丧胆的幽冥组织都是她在两百年前创立的,他们那些小伎俩算什么!
只是,蓦然想起幽冥组织,想想这个时间段,恐怕已经全军覆没,不知道教父是否……如今她了解教父,绝不会束手就擒,如果自己是教父,逼到绝境的时候,会做什么?
犹如连木槿那般,决然的同归于尽。不,如果是银狐,她会带着幽冥组织一起消亡,而不会留下自己的心血被人宰割。
这一刻,连木槿居然很难过,转过脸擦去了无法吞下的泪水。继而望着霍琛尧,心疼的说:“我不知道你过得这么艰辛,阿尧,别怕,从此有我陪着你。”
‘别怕,从此有我陪着你’这句话不是什么甜言蜜语也不是浓情蜜意的情话,可是注入霍琛尧的心中却如一股暖流充斥他的四肢百骸,让他第一次,想要牢牢的抓住温暖。
“连木槿,今日出了这个门,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连木槿想了想突然扑过来:“不出门了,今夜断了后路!”
碰!
连木槿几乎是被扔出了门外,她摸了摸差点被门砸到的鼻梁,望天一叹,她原本是想说‘今夜就洞房’怕吓到他才忍住了。
仰天一叹,终于又尝到了’天道轮回’……
连木槿抱着枕头滚啊滚,兴奋了大半夜才睡着。是很想和阿尧一起睡啊,可惜被人家赶回来了,想想也是,二十四岁的纯情男人,生在豪门世家还是个处,上天待她真是不薄啊,以后,一定要日日行善感化天地,让她和阿尧再也不要分开!
每个人,当劫难过去后看到曙光,那些曾经的伤痛似乎一下子痊愈了。其实,并不是真的忘记了伤痛,只是伤痛后的幸福太珍贵,没时间躲在角落里慢慢舔舐伤口,只能将其掩埋深处,牢牢的抓住得之不易的幸福。
霍琛尧点了一根烟,只抽了一口便放下,看着它慢慢燃烧,烟雾袅袅。但凡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霍琛尧第一次抽烟,是得知母亲自杀真相后,第二次抽烟,是他离开霍家的那一夜,从此,他只是身边带着烟,每遇到烦心事只是拿出来在手中把玩。
投影中,是一个穿着太极服的老人,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霍琛尧身旁的烟灰缸,眼睛转了转,暗忖文莱那小子没骗人?少爷还真和那个女人对眼了?
他故作深处,主人不说话,他这个管家也不接话,只是目光有些发亮。
“行了,不用装了。说说看,都查出来些什么?”
管家不答反问:“少爷,不过是个孤女罢了,既然谢东那小子喜欢,有他去罢了,总不能你这个当主人的不结婚生子,也堵着他们不找女人,少爷,男人二十几了不找女人不科学,总不能再让他们几个也憋出病来。”
好吧,每一句话问出一大串碎念念,果然是他太极身强力壮,一把年纪了说话都不带喘息。
怕他继续,霍琛尧只能照实说:“仲伯,听你的话,为了不让您老再操心过度变成老太婆,我决定了,娶连木槿为妻。”
什么?
仲伯一听跳脚了,几乎一口气问道:
‘娶妻,你们合过八字没?她是什么身份还不确定怎么可以娶妻?她几岁了,上的什么学,可是身世清白……?’
“不娶她,你是要我娶阎大小姐还是沈二小姐?你应该很清楚,我那个爷爷,这一生为了霍家祖业尽心尽力,就算到死了还是会算计一把。”
管家仲伯立刻跳脚:“不行,就算是权宜之计也不能要阎沈两家的女儿!”
“所以说,连木槿是我现在最好的选择。仲伯,你安排人立刻帮我办结婚证,海内外的都需要,至于连木槿……暂时记在你名下。”
“我名下?”仲伯一时语塞,不过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再弄个假身份迟早也会被发现,算了算了,吃亏的又不是自己。
“关于连木槿,我几乎排查了世界各国的豪门世家,都没有这么个人,至于那片海域……最近是有个轰动黑白两届的新闻……”
“幽冥组织?”
“嗯,我将一些内部信息给你传送过来。”
一面墙的屏幕上播放着幻灯片,首先是官方文书,先是罗列了幽冥组织的种种恶行,霍琛尧看的有些兴味,这个地下组织好像不做人口贩卖和毒品生意,这的确是令人意想不到的内部消息。
接着是组织头领教父罗宾的相片,一身黑袍下有着一张混血儿的英俊容貌,看起来四十岁左右,很年轻的样子。论相貌,还真无法将他和幽冥组织联系起来。
接着是每一个高层人员的相片,突然,霍琛尧的定格了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女人一头海藻般微卷的长发,穿着海蓝色的鱼尾裙,身材火辣性感却不艳俗,脸上带着一副精致的银狐面具,只露出她精致的下巴,勾勒完美的玫红唇瓣,漂亮的就像传说中的海公主,而非人类。
只是,仅仅一张照片,当你对上面具下那双眸子的时候,会被冰冷如纯铁的目光威慑,她给人一种高贵、冷艳、无情的气质。
在照片旁边有一串英文解说幽冥组织少主的事迹,她超高的技能,狠辣的手段,以及各种不一的描述。总之来说,这个女人犹如鬼魅般来去无踪,但凡行动从不失手。而她还有一个特质,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性格冷僻。
除了成为少主的银狐,还有拘捕被杀的血狮,自爆的黑狼、金豹、紫貂四大金刚,官方文件直说捣毁了幽冥组织,抓捕了许多小头目。但是在仲伯的解密文件中,紫貂是立功的线人,少主银狐下落不明,而教父罗宾炸毁了基地,海岛沉没,这个久远的组织连同它的种种传言永远的沉入海底。
银狐——
霍琛尧情不自禁的抚摸着影像上精致的面具,摸着小巧玲珑的狐狸耳朵,脑海中闪过一张犹如小狐狸般狡黠的脸,他猛然一怔,立即又接通了仲伯。
此番,他开门见山便问:“仲伯,我小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或者,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事。”
仲伯摇摇头:“没有啊,就是小小姐去世后你生了一场大病,然后醒来后开始调查小小姐自杀的真相,后来就出海了,从没有裹失忆的事发生。”
是么?霍琛尧居然有一瞬的失望,并没有让仲伯看出来,便吩咐他仔细查查,看看有没有和自己同名同姓,或者有没有名字中带‘尧’字的男人和自己长得像。
这可是个巨大工程,仲伯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霍琛尧已经关掉了影像,重新定格在银狐的身上,仔细翻看着每一条消息。
翌日,豪华的私人游轮靠岸,呼啦涌出十几个神情相似的黑衣人。岸上早已停着几辆布加迪,中间一辆凯迪拉克加长车。
连木槿终于可以穿上件像样的衣服,很是舒心的挽着霍琛尧的胳膊,眯眯眼打量着这个银狐从未踏足,连木槿却经历了情爱仇恨的故土。看起来是个私人码头,出于职业病她还是观察到了,这看似没有守卫的附近道路上,有着新研发的卫星电力网,这样的新科技就算有金山钻矿也买不到,除非,是军政要员。
难道,霍家还是军政世家么?
连木槿下意识的皱皱眉。
霍琛尧不动神色打量着连木槿,发现她对于这些人的出现没有大惊小怪,可见见惯了这样的大场面。
连木槿,你到底是谁?一个人再变化再掩饰,常年的生活经历不可能让她短时间内发生质的变化,比如,性格,行事风格,气质。
然后,更让他惊喜的还在后面,他怎么也没想到连木槿如此伶牙俐齿,三言两语差点让阎慧敏暴走。
“阿姨好。阿姨,你真漂亮,保养的太好了,一点也看不出六十岁了。”
阎慧敏依旧笑着:“呵呵呵,少夫人真会玩笑,我有那么老么?”
“诶,阿姨没有六十岁啊?那么是五十岁么?咦,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虽然皮肤保养的很好,到底是老了,脖子里有皱纹,哎呀,比起一般的老太太,阿姨的身材保养的也不错啊,只是胸有些下垂……”
阎慧敏的笑已经变得非常难看了,就像浮粉的脸,要多假有多假。
一旁的霍父看着继承了爱妻眉眼的儿子,愧疚,忌惮五味杂陈。不管怎么样,儿子愿意回来已经是个好的开头了。
对于儿媳妇的嘲讽,他故作不知,却不想儿媳妇又夸赞道:“阿尧,爸爸好年轻啊,你们两人要是站在一起一定会被人当成兄弟。”
阎慧敏气的嘴都歪了,偏偏霍父因为连木槿一声称呼笑的嘴都合不拢,连忙吩咐秘书,将自己新区的一幢别墅送给了儿媳做见面礼。
霍琛尧去见爷爷,霍父便跟连木槿说话,询问着霍琛尧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他只有在母亲忌日这天回来祭拜又匆匆离去,真正是路过家门十年不曾进。
阎慧敏在一旁充当笑面虎,几次三番暗讽连木槿的身份都被她四两拨千斤送过去,没讨到便宜,阎慧敏又开始跟连木槿拉关系。
听她话中的意思,霍琛尧对连木槿非常信任,所以,对于一个被管家收养的孤女,阎慧敏觉得巨大的利益一定能吸引她,只是,这个利益,是要有所割舍。
出乎霍琛尧的意料,他这个血浓于水的爷爷病重之际,居然会说一句有人情味的话。
“原本,在你们这一辈中,沈瑶是和你定过娃娃亲的,阎蓉熙也是个上进优秀的孩子……算了,既然你都已经结婚了……”霍老咳嗽了两声,有些气息不均:“我见见她。”
见家长么?还是个不怎么待见人的强势家长?也许是太在意霍琛尧了,她居然有些紧张,不过想想威猛的霍大帅她都不怕。
霍琛尧按着连木槿的肩膀低语道:“别怕,有我。”下一刻,霍琛尧有些后悔,有些人太会蹬鼻子上脸了。她惦着脚亲了下霍琛尧的面颊,秒变小腐女:“老公,你真好!”
或许是错觉,连木槿还真从霍老脸上看到了几分霍大帅的威严,不过老人家看来是真病了,脸色黄白,眼窝深陷,显得鹰钩鼻占了大半张脸,再加上那双浑浊依旧鹰隼般犀利锐气的目光,有些阴沉沉。
“爷爷好!”连木槿恬然的微笑,微微躬身问好。然后安静的站在那里,接受霍老的审视,大概几分钟后,霍老突然问:“你有武艺在身!”
不是否定,是肯定,果然,姜老师老的辣!
连木槿也不否认,反正在霍琛尧的身边迟早会被发现。她依然不惧不怕,略显不好意思的回答:“也不算有什么武艺,就是被义父训练过几日,刚学会开开枪啊,甩甩暗器什么的。”
“你一个女孩子家,学那些保镖的事做什么?”
咦,是被赤果果的怀疑了啊!
连木槿举止泰然,眨眨眼,难为情的说:“是阿尧说的,想要当他的妻子,首先要学会自保。我那么爱阿尧,为了不让他分心,偶尔也能帮他挡挡暗杀,索性就央着义父学了些傍身的技艺。”
霍老突然一口痰堵上来,呼吸不畅,连木槿想上前帮忙拍拍背,霍老身边的老人狠狠瞪了一眼,她只好悻悻后退。等霍老咳嗽了几声,吸了几口氧气,慢慢平缓了气息,声音缓和了很多。
连木槿觉得,老人还是慈祥的可爱。
“阿尧……他遇到的危险很多吗?”
“是啊,二十四岁之前就没断过。爷爷,你说,我会不会住在这里,一不小心就睁不开眼了。”
“胡说什么!难道我霍家是魔窟?咳咳咳……”
好吧,很抱歉。连木槿心里却没有一丝歉意。看这样子,他好像很清楚某人这些年的动作,到底在顾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