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木槿眸光微闪,暗自叹口气,她这算是与虎谋皮么?还好,自己这厚脸皮的攻势下,没几个人受得住。
刚沾沾自喜,却听‘砰’的一声,桐宫羽关上门,上了栓。
然后走过来,当着连木槿的面解开了上衣扣子。
修长的手指绕花子似的很快解开衣服,露出里面白色的贴身衬衣。
原本,连木槿半支着头赏心悦目,看到桐宫羽解开裤腰上的皮带,终于不淡定了。
有些看不下去了,连忙起身,却被桐宫羽率先一步将她堵住。
她坐着,桐宫羽站着,垂着头望着她说:“暖床。”
连木槿拍拍床褥:“已经暖和了。”
桐宫羽却像个无知的孩童似的,细长的眸扑闪一下,露出不解的神情。
连木槿跪坐着,对视着桐宫羽,上下打量着他,搓搓手,不安的说:
“那个,宫羽君,你也知道我的嗜好,万一我把持不住欺负了你,岂不是要丢了小命!嘿嘿嘿,宫羽君,你太单纯了,千万记得,以后决不能跟任何男人,或者女人共处一室。
你要知道,流氓嘛,不分男女的!”
趁着桐宫羽似懂非懂的点头,连木槿嗖的窜下去,却不料被桐宫羽抓住胳膊,从腰间一提,直接摔过肩膀,四仰八叉的摔趴在被褥上。
她未待缓过神来,床幔落下,清幽的樱花味充斥在狭小的空间,连木槿一跃而起,诧异的盯着已然躺进被褥的男人。
他背对着自己,连木槿潜意识里想要出手,只要能一招杀了桐宫羽,就能永绝后患了。
可是……经过之前的试探,她可以肯定。假设她能偷袭成功,杀了桐宫羽,却绝不能活着离开这间房子。
“宫羽君,你这是要……要与狼同寝?”连木槿最终没有铤而走险。
“二幺君,是狼?”桐宫羽转过身,眸光幽幽的盯着连木槿,嘴角翘着,完全是一副没有任何杀伤力的治愈系笑容。
连木槿嘿嘿笑了两声:“我这不是怕半夜化身色狼。”
“你应该更爱护自己的命。晚安,二幺君!”桐宫羽就像漫画里的美男子,眨了下眼睛。
真要命!连木槿心中哀嚎一声,负气似的一掀被子钻进去,只是离桐宫羽还能塞下一个人。
两人的呼吸渐渐平稳,若有第三个人,一定会以为两人都睡着了。
只有连木槿知道,她真的是遇到了一个很是棘手的对手!
自己一直在试探桐宫羽,他又何尝不是试探自己。
她倒不怕桐宫羽会暗中下手,凭他的实力,想要杀自己,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何况,她身后,还有个津沽霸主霍少帅!
就这样,两人心照不宣,连木槿闻着清幽的樱花味,脑海中却浮现出另一张模糊的脸。
这些日子,她都会不由自主的去关注霍琛尧,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总会想起与他一起的那些日子。
她想着他,却又怕回到他身边。连木槿很清楚自己怕什么。
胡思乱想了一夜,身旁的樱花味就像清醒剂一样,让她时刻保持着警惕心,一夜未休。
连木槿顶着一双黑眼圈,瞅了眼桐宫羽,那张脸依然精致的让人嫉妒。
她很怀疑,桐宫羽那样一个心机深沉的人,身边躺着一个陌生人还能睡着?
“你伺候的很好。”桐宫羽在几人出门时夸赞了一句,连木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然后就见阿文和几名属下呆若木鸡的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灼出个洞来。可见他们已经脑补了刺激画面。
倒是桐宫羽带来的黑装人,站姿笔直又带着对他虔诚的恭敬,垂着手弓着腰恭送他上车。
“你们一个个,瞧瞧人家属下处惊不变临危不惧的本事。再瞧瞧你们,二爷不就是和宫羽君睡了一晚,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连木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瞪了几眼,又满怀羡慕的仔细瞅了瞅黑衣人,感慨万千的拍了拍几人的肩膀。
这些人身高胖瘦差不多相同,而且长相平凡,就是那种扔在人群中很快找不到的大众脸。
等连木槿上车,那些人迅速的散开,上了另外两辆车。从这些人的举止动作中,连木槿看得出,他们是受过特殊训练的。
桐宫羽,你来津沽,到底有什么阴谋?此刻,连木槿恨不能回到银狐时代,泡在图书馆详细的解读这段历史,记住每一个特殊的人,每一个大事件。
法庭上,石掌柜代表九号码头站在被告席上,原告有艾伯特亲自上阵。
霍琛尧坐在听众席上,特意穿着少帅服,一张脸掩在帽檐下,微微垂首,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他身后坐着《大公报》《申报》及新崛起的一些报社记者。
艾伯特没想到霍琛尧请了媒体来,一撇胡子往上翘了翘,眼中的精光透着得逞后的得意。
但是,当对方律师呈交了尸检解剖后的分析报告,以及安德鲁医生提供的死者病历,玛丽对交际花凯丽丝的描述时,狠狠瞪了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
他身旁的律师倒是淡定的安抚,纸张上面的东西,谁又能确定是真是假。
于是,他滔滔不绝的举证,最后断论:“尸检时除了巡捕房、警备司的法医,还有九号码头的主要负责人贾二幺先生,很轻松就能根据尸检结果伪造证据。
我方需要被告出示人证。”
法官同意律师的说法,要求被告方带人证上庭。
这时,石掌柜的辩护律师同意带证人。
艾伯特脸色变了,放在桌上的手攥紧了,律师小声的问了句。
人都解决掉了,绑着二十公斤的铁托沉水,汽车爆炸成碎片,不可能有一个人能活着。
艾伯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那两个人活着,又指证自己,该怎么做?
这时候,艾伯特后悔见了安德鲁医生。他亲自出面,从安德鲁医生手中骗了病例,然后当着自己的面将他沉水。
该死的!
艾伯特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句。
法庭的门开了,走进来一个瘦高的年轻男人,穿着短褂,头发糟乱,面色苍白,战战兢兢地走着,目光瞟到艾伯特,立刻针刺了般缩回去。
‘哈哈哈哈……’艾伯特心中大笑,想起了中国一句古老的谚语——黔驴技穷。
证人鲁大智,九号码头的仓库员,平日里颇得石掌柜的信任。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看似老实的人,会被英国人用五百块大洋收买。
暗中又带了两个弟兄将尸体藏进了九号码头,事后他骗两人喝酒,将醉酒的人推下水。
查内奸的事,霍琛尧让杨副官去办,很快就怀疑到鲁大智身上,严加看管起来,让艾伯特的人无法下手。八壹中文網
但是仅仅鲁大智一人的说辞,就算有五百大洋的物证也说明不了。
和鲁大智商谈的人并没有出现在法庭,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律师趾高气扬的瞟了眼石掌柜及金律师,亮着嗓子发出疑问,奈何鲁大智确是说不清楚对方的长相,甚至是英国人还是美国人或者法国人都难以说明。
法官再一次要求被告辩护方出示人证,证明史密斯夫妇是水手汉森和交际花凯丽丝假扮。
石掌柜愤恨的指着艾伯特怒骂道:“是你,是你指使人炸死了二幺和证人!”
艾伯特轻蔑的瞥了一眼,他的律师立刻警告石掌柜,进行人身攻击要负法律责任。
法官敲了下法槌,用蹩脚的国语说:“如果没有人证,将不能保证两份材料的真伪。”
“请问原告,难道只有安德鲁医生和玛丽站到这个地方,才能证明两份材料的真实性?”
金律师拧着眉,怒气冲冲的问。
“是的。安德鲁医生可以证明病例的真伪,如果病例是他所写,一定会说出汉森的医治情况。
而玛丽没有见过死者,她能描述出凯丽丝的容貌,也是证明了口供的真实。”可惜,没有人能死而复生!
律师和艾伯特相视而笑。
这时金律师向法官提问:“法官大人,只要两位证人所言属实,就能断定史密斯夫妇是遭人假扮,故意栽赃陷害九号码头?”
法官余光睨着艾伯特,对方微微颔首。他立刻肯定了金律师提出论证。
“好。请证人上庭。”
随着金律师的声音,门口走进来桐宫羽,他身旁是换回裙装的玛丽和医生安德鲁。
艾伯特倏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喊出声:“不可能!”
听众席上的年轻男子也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但是很快,他手中的安装了消声器的微型手枪对准了两人。
只要这两人死了,之前的一切证据都能推翻。
可是,他现在想要暗杀成功,必须站起来。艾伯特已经回过神来,对他微微一点头。
这两人,必须死。
桐宫羽将一切收在眼底,突然对侧首对玛丽吩咐了一句。
就在男子刚刚挪到边上的位置时,玛丽突然抱着身旁工作人员的胳膊喊道:“他有枪,他想要杀人灭口!”
玛丽指着的,正是艾伯特的方面。
男子见自己被识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立刻起身双手开枪。
这个距离,已经是最好的时机了。
砰——
一声枪响……片刻,听众席上一片哗然,记者们抢先拍照,只有玛丽一个人的尖叫显得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