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羽此刻正单手撑地,一记沙场点兵长腿直接点踹了三四个围着自己劈长刀的黑衣人,将他们的腿骨直接大力踹断。
随后在一片哀嚎声中,她翻身跃起,一脸莫名地回头看向那些青衣卫士,她是见过苍定风身边跟过那些死士的,当初她在青楼整治苍定风,还跟其中几个交过手。
也知他们武艺强悍,出手不凡。
但她知道就算是苍定风当初还是世子身份,也是用了借口才能骗得其中两三人替他出手。
因为这些青衣卫都是苍客松身边的私兵,甚至死士,只为护卫世家家主而生,就算是国公府世子,在没有成为苍家家主之前,也是调动不了他们的。
可现在为什么几乎倾巢而出,还叫她少主?
她甚至不知道这支私兵死士的名字。
倒是一边的鬼老头,手里揪住个黑衣人的人头,恶狠狠地嗤了一声:“苍客松这个不长心的老东西,居然肯为你出手?哼!”
苍羽一刀结果了偷袭鬼老头的黑衣人,默不作声。
她也不知道她那个便宜爹在搞什么鬼。
这是他第一次出手护她吧,莫不是又在盘算什么算计她的事?
不要说她多疑,实在是不要说从小就没见过那个便宜爹,回京之后,苍客松也没少给她排头吃。
……
为首的黑衣人见青衣人势如破竹,他们再无先发优势,死伤惨重,而苍羽这边却又不是轻易能拿下来。
有人襄助之下,她和那鬼老头倒是越战越勇,身边倒了一圈黑衣人。
他只得恶狠狠地朝着地上吐了口血唾沫:“风紧,扯呼!”
说罢,他便率先射出几只长箭,逼开朝着他杀过来的苍云卫,直接朝着前方掠去。
一众黑衣人立刻闻风而逃。
但是很快的,不少人再次被青衣卫士和苍羽、鬼老头斩落。
不多时,黑衣人死的死,逃的逃,一场暗夜里的血腥截杀,就此落幕,只余清冷月光下一片血色。
但是……地上的黑衣人们没有活口。
不是因为苍羽等人的手段残忍,不留活口,而是因为……几乎在为首黑衣人逃窜的时候,所有逃不了的黑衣人都在第一时间咬破了后槽牙下暗藏的毒囊,齐齐毒发身亡。
看着遍地尸体,浓烈的血腥味刺激得她都有点想作呕,她行走过江湖,也杀过十恶不赦之人,但是这样纯粹的杀戮,实在……太过残酷。
苍羽脸色不太好,一名三十来岁的青衣人忽然走了过来给她递了一只水囊:“少主,簌簌口,会舒服点。”
她接过了水囊灌了一口,把作呕的欲望压了下去,随后微微蹙眉地看向他:“你们是国公爷身边的人,怎么……”
“属下是苍云卫的头领……青木,您已经是苍家少主,未来的苍家家主,国公爷吩咐过我们,侍奉您如同侍奉他,务必以您的安危为第一要务,所以我们的人从大婚开始就一直跟着您。”青衣汉子朝着她抱拳,躬身行礼。
虽然未央宫森严,没有能进入未央宫内殿附近,但是这次定国殿下大婚,未央宫终归要迎客,不可能如之前那样不许外人靠近半步。
他们在共外围全部都布下了眼线,发现苍羽离开之后,便有人跟了上去,但是发现少主遭遇危险,再到通知苍云卫人马齐备需要时间,所以才没有能第一时间就出现。
她闻言,漂亮的桃花眼里闪过怔然与复杂的光,心情难以言喻……她那个便宜爹这是在干什么?
明明之前都打算打残她,圈禁她,此刻却忽然一百八十度转了主意,把一切权力与冠冕加著她的头上。
她知道国公府世子未必等于苍家未来的家主,就算是苍定风当了那么多年的世子,也没有能得苍云卫唤他一声少主。
……
思绪纷迭繁乱,但是她也明白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苍羽接过他递来的帕子,胡乱擦了把脸:“这些人是什么来头,看得出来么?”
青木闻言,略迟疑了下,还是蹙眉道:“这些都是死士,黑衣下皆是未央宫宫卫不当值时的常服,手中的弩箭甚至佩戴的腰牌都是未央宫的,若是照着寻常人的看法,完全是一副定国殿下要取您性命的架势……”
“是啊,架势,若是我今日死在这里,只怕明日京城上下都会流传定国殿下新婚之夜斩驸马的惊天消息。”她抿着丰润的唇,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来。
但是,这些人布下这个局,栽赃在未央宫的头上,又是为什么?
是那些不知内情,以为她娶了定国殿下,便大权在握,不想她娶定国殿下的人出手么?
又或者是……
苍羽还没来得及细想,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鬼老头好像安静过度了。
她梭然回头,竟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空无一人。
她有些莫名地转头看了一圈,忍不住嘀咕:“人呢,这又去哪里了?”
青木有些神色古怪地道:“少主是在问刚才那个形容可怖的老人家么,他刚才……忽然跑掉了。”
她也有些莫名其妙,还是摇摇头:“行吧,不管他了。”
这鬼老头舅舅,当真是个古怪的人物,神出鬼没。
青木试探着问:“少主,您身上有伤,要不先回国公府休养?”
少主既从未央宫出来,想必是今晚不会再回去了。
苍羽顺着青木的目光看向肩膀,这才发现,自己肩头被划了两道剑伤,婚服是红色的,所以不显。
好在伤口不深,也没有毒,估计黑衣人是怕伤到自己人,所以这只在弩箭上下了毒。
她沉默了一会,看向天边冷月,好一会才轻轻摇头:“算了,我想回我的当铺,掌柜的会帮我处理好伤口。”
青木自然不会违背自己要效忠之人的意愿,便抱拳道:“是!”
……
月落日升,苍羽在房间里翻来覆去,极度疲倦也极度亢奋,她满腹心事,直到天边微亮才睡着。
而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日落时分,才骤然醒来。
她有些迷糊地看着窗外,发现夕阳的光落在窗棂上,漾开橘色的光,她才恍然发现自己竟睡了一日。
“伤口还疼吗?喝点水。”芸嬷嬷一直坐在她房间里做针线,忽见床上的女孩儿醒来,便放下针线箩,赶到她身边温柔又心疼地地给她递了温水。
苍羽摇摇头,接过水喝了几口。
就算有点疼,也不能让奶娘担心啊……她……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凉凉的水顺喉而下,但苍羽喝水的动作陡然一顿,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梭然跳了起来,看向芸嬷嬷急道:“奶娘,宫里有人过来吗?我……我……我忘了今日大婚第一日,要去拜谒帝后啊!”
她怎么睡到这个时辰了!
芸嬷嬷闻言,有些迷惑地摇头:“没有。”
苍羽瞬间心情惴惴起来,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有些懊恼地立刻道:“不行,奶娘,我得马上进宫一趟!”
她‘娶’的可不是一般人,两个人闹别扭,但是宫中规矩大,她不可以这样不管不顾。
芸嬷嬷自然不愿意她为难,也怕宫中人为难她,立刻道:“奶娘这就给你准备!”
她立刻去娶了新的衣袍过来伺候苍羽穿上。
苍羽一边穿衣衫,一边问:“是了,鬼老头舅舅好像也有点小伤,他回来处理伤口没?”
芸嬷嬷蹙眉:“那人,真是……他根本没回来啊!”
她俏脸上闪过一丝讶异:“没回来?”
那鬼老头舅舅去了哪里?
她也未及细思,收拾妥当之后,便直接坐了马车往宫里去了。
只是等到她递了牌子,得到通报之后,已经是月上树梢头。
来领她的却不是未央宫的人,而是紫宸宫的小太监。
她见状不免有些不安,一路走着,她忍不住低声问:“这位公公,请问咱们这是去紫宸宫面前陛下和娘娘么?”
皇帝陛下会很生气吧,她扔下唐圣宁跑了……她不会成为新婚第一天就被砍头的驸马吧?
毕竟她看着宫里这气氛很是不对劲,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神色紧绷小心,全是沉重之色。
却不想,那小公公看了她一眼,低幽沉滞地道:“驸马是去紫宸宫见陛下的,不过只需要给陛下磕个头就是了,陛下不会怪罪您的,因为……”
他眼圈里似有隐红:“陛下昨日就陷入了昏迷,太医院说这次陛下要很久很久才会醒来。”
苍羽心头蓦地一惊,皇帝陛下的身体那副样子,陷入昏迷,就算太医院嘴里说出花来,所有人都知道这种昏迷意味着……很可能醒不过来的衰竭而死。
她脚下步子一慢,想起昨日那个虚弱年轻的皇帝,又想起唐圣宁与他这个皇兄之间的关系,心中一闷,也不敢再问。
随着小太监去了紫宸宫,也只是远远地在正殿对着龙椅磕了个头。
面色苍白凄然的皇后在边上没有什么表情地朝着她点了点头,只留下了一句疲惫的话:“你和定国殿下要好好的,去看看他罢。”
苍羽心中有些生怯,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磕头:“是。”
随后,她步出了紫宸宫,回头看着那晦暗天色下显得无比暗沉的辉煌宫殿,还有那垂手悄无声息来去的宫人。
她却看出了暴雨将至的味道……
帝星将陨,风满楼。
皇权飘摇,前朝即将有翻天覆地的动荡。
……
而权力旋涡中心的定国殿下,她的‘妻子’,又将扮演一个什么角色?八壹中文網
苍羽心情复杂而沉重,慢慢地向未央宫而去。
她忽然有些怕见到那熟悉又冰凉的人影,却又莫名地很想要见他。
然而,苍羽磨磨唧唧地走到未央宫的时候,却发现……
她想见不敢见的那个人,不见了。
“你说什么,殿下不见了?”苍羽顾不得风眠死瞪着她的眼神和难看的脸色,蹙眉追问:“他去哪里了?”
“你这么关心殿下,昨晚跑出去干嘛,你个渣……!”风眠没好气地怒道。
“住口,风眠,驸马也是主子!”李嬷嬷不客气地打断风眠,随后看向苍羽,神色有些忧虑:“殿下应该还在宫里,只是从今早去了紫宸宫回来之后,人就不见了,我们都在找他。”
“也就是说,殿下还在宫里了,只是藏起来了?”她微微睁大了桃花眼,表情有点复杂。
那人,到底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