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盯着，你先带着点心果子回府。”景和想了想，交代道。
春明立刻颔首：“好。”随后便匆匆地提着点心离开。
景和便悄悄地在店铺里游走，装着选点心的样子，目光不离苍羽进去的院子门口。
……
院子里，苍羽和名月被芸嬷嬷带进了里间坐下。
苍羽看着满桌子的点心果子和饺子、包子散发着诱人的食物香气，她桃花眼都亮了，抬手就抓了个热气腾腾包子：“奶娘，这是武叔的包子吧，武叔呢？”
她刚才一吃那小二给她的年果子，那熟悉的味道瞬间就让她知道必定是奶娘来了。
芸嬷嬷含笑给她打了一碗腊八粥：“你武叔啊，上次帮你去黔地凑粮，路过蜀地，和蜀山派十八洞的老洞主约好了要一块过年，今年他是不会上京城来的了。”
她拿着的包子的手一顿，随后蹙眉：“奶娘，你这就不对了，怎么突然独自上京了，我不是说了让您和武叔好好地在蜀地避风头么，京城多危险！”
蜀地有许多土地富饶，却又因为山路难行而偏僻的地方，藏人是最合适的了，往山里一钻，鬼才找的到人。
芸嬷嬷轻拍着她的手，示意她喝粥，温声笑道：“正是因为危险，所以我才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孤立无援的，这又要过年了，你不想奶娘，奶娘也想你和月丫头啊。”
名月在一边大口地吃着饺子，一边嘀咕：“娘，你也是该来管管小姐了，你都不知道她啊，都快成了个真男人了，以后不知道还嫁不嫁得出去，不是招了这个郡主，就惹了那个公主，眼看着就要娶……哎哟。”
名月话音未落，就被苍羽偷偷在小腰上拧着肉捏了一记，顿时疼得呲牙咧嘴的。
苍羽朝着名月笑出一口森森的白牙：“吃饺子都堵不住你的大嘴呢。”
名月扁扁嘴，不敢再出声。
芸嬷嬷却听出来不对劲了，蹙眉看着她：“小姐，上回你让齐大掌柜传的信里，不是说已经从定国公主选夫一事里脱身出来了么，月儿刚才说的事儿是怎么回事？”
苍羽垂下桃花眼，一边喝腊八粥一边若无其事地道：“没事，你别听那死丫头瞎说。”
芸嬷嬷见状，知道自己看大的小姑娘是个倔的，便又看向名月冷声道：“小姐不说，月儿你说，说不清楚仔细你的皮。”
名月瞪大了眼，指着自己的鼻子：“娘，这关我什么事，明明是小姐她……”
苍羽无奈，她只得搁下碗筷，看着芸嬷嬷道：“好了好了，奶娘，我说，我说就是，这事儿吧，其实也是个意外，刚发生不久……”
一直以来，京城里发生的种种，她都只捡些要紧的一说，并且尽量淡化其中危险之处，免得让奶娘担心。
但现在她也是不得不说了。
苍羽便简单地把选驸马结束后的事情到昨日发生的种种有条理地串一块说了一些。
芸嬷嬷听得心惊肉跳的，她微颤着握住苍羽的纤手，心疼又小心地揉搓着，仿佛这样能宽抚苍羽：“小姐，这些日子你是怎么过来的啊。”
她竟不知自己视若己出的小姑娘在上京这一年受了这样多的苦。
苍羽心中却暖暖的，人人都觉得她在上京这一年风光无限，堪称逆袭，在朝廷上大出风头，深得太后垂爱，如今又要成为世子又要娶公主，只有羡慕嫉妒与恨。
可只有真正的亲人才会第一时间心疼她受的苦。
她反手握住芸嬷嬷的手轻声宽慰：“奶娘不要担心，我很好的，连太师都说你和武叔把我养得很好的，这些我都能应付得过来。”
听到苍羽提及梁太师，芸嬷嬷神色微怔，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言语的表情来，但很快她就回恢复了正常。
她温柔地替苍羽拨开脸颊边的发丝：“我跟你武叔用尽所有的手段培养和磨练你，只是希望你能有足够的自保能力，能够自由自在地飞翔，这也是为什么夫人给小姐你取名‘羽’的原因。”
飞翔的羽翼，这是夫人的期盼，也是他们这些人希望小姐拥有的东西。
“……可现在，你却被困在了京城里。”芸嬷嬷眼底闪过阴翳的忧伤。
苍羽再次握紧了芸嬷嬷的手，漂亮的眉目里带着少见的撒娇：“奶娘，不要担心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总归会飞出去的，只要你们平平安安的，你们是我唯一的软肋啊，你明后日就回蜀地去好不好。”
她现在是众矢之的，奶娘出现在这里，万一被人发现……
“小姐，你让我别担心你，可是你现在这处境我怎么能不担心？”
芸嬷嬷叹了一口气：“就像奶娘现在告诉你，奶娘能有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把这铺子开起来，能将你们无声无息地带过来，自然有能耐自保，而且奶娘对京城可比你还熟悉，你奶娘我在这里从小长大，让你别担心我，你会不担心吗？”
尤其是小姐几次三番地瞒住她遇到危险的事，她怎么能不担心？
苍羽一怔，是的，奶娘把她和名月引来的这一手做得很漂亮，但是……
“奶娘……你在这里我没法子放开手脚，还要顾及你的安危。”苍羽抿了抿柔软的嘴唇，还是很坚持。
芸嬷嬷顿了顿，有些无奈：“好好，过了正月我就走可好？但是正月里，我要看着你。”
她顿了顿，看着芸嬷嬷坚持的样子，她只得叹了一口气：“好吧。”
她知道自己有前科，没有在平安信里如实向芸嬷嬷说明自己的状况，如今奶娘是有点不信她了，非要坚持留下来，也有看看她到底处境如何的意思。
双方终于达成一致，芸嬷嬷这才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小姐，今晚要守岁，早点回去罢，我这铺子也只开到中午，下午就要结业了，否则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你可是‘世子’呢。”
如果小姐是个男孩儿，这国公府合该都是她的才对。
但现在她只求小姐平平安安地从这混水里脱身。
苍羽托着嫩腮，啃包子嘀咕：“可我一点都不想回苍府与那些人虚与委蛇。”
再说了，她那便宜爹本来就病了，加上她这个横插一杠子的‘世子’影响了所有苍国公府人的心情。
估计国公府年三十的家宴也不过是草草了事罢了，她回去也没意思。
可她知道奶娘的话是对的，自己若是在这里久留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芸嬷嬷笑了笑，拍拍她的手：“奶娘给你和小月准备了很多好吃的，你带回去，跟小月一块守岁，咱们都在京城，便是在一处守岁了。”
名月也大力地点头，浑不在意的样子：“小姐，咱们初一可以来吃我娘做的羊肉锅子！”
苍羽想想，也桃花眼弯弯地一笑：“嗯！”
有亲人在的地方就是家，知道奶娘在京城，虽然会担心，可大过年的，说自己不开心是假的。
她的心就像浸泡在温水里一样，很久没有这样温暖的感觉了。
……
店铺里
景和眼见着店铺里的各种年果子和点心都慢慢地卖得差不多了，人也渐渐散了，不免心中有些慌张。
她一个人在这里徘徊太久，又没有再买什么东西，太容易惹人注意了。
怎么夫人还没有派人来接手监视苍家二公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