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风言风语自然最早就被皇城司知道了。
祭这晚歇在皇城司,一早正用膳,忽然听得云醒奏报此事。
他眯起眼,轻嗤了一声:“啧,这萧无心对野狐狸还真是上心啊。”
“您怎么知道这事是萧家世子做的?”云醒一愣,他还没有将这部分上报主人。
赵构挽着袖子一边仔细地替祭布菜,一边淡淡地道:“因为主子不是你这傻头傻脑的货。”
能做到迅速让流言点到点直接传播到御史们耳朵里这种事的,自然是熟悉京城官场规则,又有一定权势的人。
云醒呐呐地干笑一声:“可您怎么知道是苍羽指使萧家世子做的呢?”
祭拿起酒杯,慢条斯理地道:“一件事谁会最终得利,谁就是最有可能的始作俑者,此事只会对那只野狐狸有利,‘他’想必是要借此对穆王极限施压了。”
赵构问:“苍羽这次做局,打着的这一箭双雕的主意,看起来,这八万两的银子,穆王必须出了。”
祭幽暗妖异的眸子弯处冰冷的笑意:“八万两?你也未免小看那只野狐狸的胃口了。”
赵构一愣:“您是说她不止想要八万两?但是太后考虑穆王身后那些皇族勋贵的面子,能让他出八万两已经算是一番颇重的惩戒了。”
祭却似笑非笑地比出两个修长的手指:“本座与你赌一壶飞云阁青梅茶,那只野狐狸最少会要到这个数。”
赵构和云醒两人,都不可置信地微微睁大了眼,齐齐下意识地道:“二十万两?这不可能!”
祭却垂下乌羽的长睫,凉凉地道:“那咱们就走着瞧罢。”
……
小院之中……
“我已经放出了消息,确保每位御史都知道了这件事,想来御史们的压力之下,穆王会将那八万两银子补上。”萧无心一大早就赶来看苍羽,把昨晚两人商议之中由他负责完成的部分进度告诉苍羽。
苍羽一边喝粥,一边眯起眼:“八万两,这可不够弥补我受伤的小心脏呢。”
萧无心一愣:“你……打算让穆王大出血?”
苍羽白净的小脸上闪过狡黠的笑意:“是呀,废了这么多心思,做了这么个局,只为了宰他八万两,兄长也太小瞧我了。”
而且,她还受伤了,她可没打算白挨一箭。
萧无心见状,失笑:“难怪你昨晚说不会跟我开口要钱,原来八万两还不能满足你,那你打算要多少?”
苍羽朝着他比出两个手指,笑得诡异:“你觉得这么多,怎么样?”
萧无心有点纳闷……
两万两?比八万两少,自然不可能,难道……
他微微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想要他交出二十万两来,怎么可能?!”
苍羽粉润的唇角浮出漂亮的笑弧来:“所谓博弈,不搏一搏,怎么知道结果呢?”
……
御史台的御史们本来就看不惯穆王的荒唐放肆,不过皇帝陛下和太后看着不是什么动摇国本的事,也对穆王一番小惩大诫就算了,他们也无奈。
如今,他们一大早听到这样的大“八卦”之后,立刻摩拳擦掌,提笔如刀,洋洋洒洒的把穆王描绘成祸国殃民的祸害,各种弹劾折子向太后桌子上飞去。
……
“啪!”
一叠奏折朝着穆王头上甩了过去,直砸得他瑟缩了一下,忙跪下去:“母后,儿臣知错。”
一边站着的萧无心则温声宽慰自己的姑母:“姑母,息怒。”
慈元殿里气氛一片紧张,萧太后脸色森冷地睨着自己面前这个缩头缩脑的‘儿子’:“你还知道哀家是你的母后,你这是在拆哀家的台么?”
她这辈子没有儿子,也还好没有穆王这样的嚣张跋扈的蠢货儿子!
他不知道苍羽是自己扶上台与苍客松和萧二娘打擂台的么,居然动不动就追着要苍羽的性命!
穆王抱着头,颤颤巍巍,一脸委屈地道:“母后,儿臣真的是被冤枉的,那苍羽摆明了有意陷害……”
“住口!”萧太后眼底寒光闪烁,简直想要拿手里的暖炉朝着他的头上砸过去:“如果不是哀家下令这几日不许外臣进宫,御史们早就在哀家的慈元殿门口跪着骂哀家教子不严,甚至以命威胁,要拿你是问了!”
这个嚣张跋扈又不长脑子的东西,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情况。
“母后,儿臣冤枉……咳咳!”穆王还是不甘心,一边恶狠狠地瞪了眼萧无心,一边不顾自己咳嗽,还要声嘶力竭地辩解。
“那苍羽阴险狡诈,他一定是想法子陷害儿臣,难道您也要偏袒他么,还是要为了一个无官无职,还……咳咳……是出身玉家的贱民惩治儿臣吗?”
萧无心冷眼看着穆王,想起苍羽肩膀上的伤,他不阴不阳地道:“穆王殿下,姑母护着你不容易,你说这些话,在指责姑母居然启用身份有污点的人办事么?”
萧太后本就烦穆王吵吵闹闹,被萧无心这么提点了一句,一贯冷静的保养得宜的美丽面容上忍不住浮出了怒色:“什么玉家,苍羽姓苍,你给哀家记住了,休要口无遮掩!”
太后森冷的眼神让穆王瑟缩了一下,却还是不甘心地道:“母后,您应该杀了苍羽,我们才是皇家贵胄……”
“住口!”萧太后厌恶地睨着他,叱责:“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妓子,与人争风吃醋烧毁赈灾银,令群臣弹劾,如今什么荒唐话你都敢说!”
此时,一名小太监匆匆进来,道:“太后娘娘,苍家二公子到了。”
萧太后一顿,冷声道:“无心,送穆王去偏殿歇息。”
穆王再不甘心,却也不敢直接忤逆萧太后,只得怏怏在萧无心的监视下,跟着两个女官去了偏殿。
看着穆王离开,萧太后这才头疼地叹气:“这荒唐种,当真是气死哀家了,偏偏先帝下了旨意要善待穆王,不少老臣勋贵盯着哀家,哀家又需要这些人的支持,否则哀家早就……”
一边的心腹女官立刻上前熟练地替萧太后揉按太阳穴,宽慰道:“太后娘娘不必烦忧,这穆王是个病秧子,眼见着也熬不了两三年了,所以他才越发地随心所欲,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