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心含笑点头:“好,到时候,你若是缺钱,只管开口!”
苍羽看着他的俊颜似暖阳,心中也是一暖,握住他的手,桃花眼儿弯弯:“我的兄长还是那个愿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肃无心大侠,放心,我如今拿回了母亲一半的嫁妆,钱该不是问题。”
萧无心看着面前的‘少年’有些怔然,不知是否回京久了,不似在江湖漂泊那样风吹日晒,自己的义弟看起来肌肤变得白皙了许多,愈发显得容色精致。
少年一双细长白皙的手,柔软而指腹带着一点薄茧,轻拍在自己的手背上,竟带来一点点的细微的痒。
似有小小虫儿慢慢地爬过皮肤,这痒似会爬进心底……
他正在发呆,忽见面前凑过来一张放大的漂亮的脸孔:“兄长?兄长?!”
萧无心一愣,几乎能在对方清澈乌黑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脸,不禁心头猛地一窒,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什……什么?”他别开眼,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
苍羽看着萧无心脸色有些发红,便有些担忧地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你没事吧?”
萧无心立刻一把握住她的手,喑哑地道:“没事,就是想事情出了神。”
他这是怎么了?他也不明白怎么竟然对着自己的义弟心跳失速,明明一开始便知道这‘少年’容色极好的。
只是最近,被京城的水土养得……越发地太好了些。
“那就好。”她点点头,低声嘀咕:“我还需要你帮忙呢。”
萧无心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阿羽,其实……苍国公说的也并不是全无道理,你真的要掺和进这些朝中事么?”
苍羽垂下桃花眸,叹了口气:“我啊,也就掺和这一回罢。”
萧无心看着她不以为意的样子,忽然问:“阿羽,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事,有了一回,也许就会有第二回?”
她自嘲地笑了笑:“我可不打算有第二回,再说了,我这等身份,太后娘娘或者陛下也不会允许我掺和进来第二回罢?”
她就算姓苍,身体里也流着玉一半家的血,宫中这些大人物怎么可能不忌讳?
萧太后也只是想利用她的这个尴尬的出身,让苍客松吃一回瘪罢了,待到事毕,一样会远远打发了她。
就算是那位殿下提过要让她当驸马,她猜测除了需要一个无权无势、容易控制的人来当公主殿下和‘她’情人之间挡箭牌,也有历朝历代的‘驸马都尉’就是个虚职的原因。
她轻笑了起来,暗自叹气。
说来也是荒谬,据说得到定国公主殿下‘驸马’之位能帮助家族得到皇城司的助力,可这个‘驸马’之位却是个彻头彻尾的虚职,是在这桩婚事里唯一没有得到实际利益的一方。
所以不少门阀贵族之中有抱负的子弟不愿参选驸马除了担心性命之忧外,更多的是因为公主的夫君不能在朝中任实职。
慕勤那傻小子是实打实的贵子,慕家人大约也是实在被他逼得没法了,才会同意他参选的。
萧无心看着她眼底的自嘲,不免有些心疼,他神色复杂地想要说什么,最终看了她好一会,也只同样叹了一声:“阿羽,我也不问你这回为什么非要与苍国公作对,但这件事,我会尽我所能助你一臂之力。”
至于以后……
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明白呢?
萧无心垂下星眸,掩去他眼底幽暗的光。
苍羽没有看见他眼中的情绪,只认真地道:“兄长对我这的好,我总是记在心里的,如果有哪日兄长也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我定不遗余力。”
她苍羽混江湖这些年,有仇必报之外,也从来都知恩图报。
萧无心微微弯起唇角,笑容有些复杂:“好,我记下了。”
……
一切果然如苍羽和萧无心所料,户部之人对苍羽相当怠慢。
她第二日一大早便去户部查问学习相关的收粮流程,可太后亲自过问的事,户部却连个侍郎都没出来,只打发了个七品的户部郎中来替接待她。
“哪……!”那四十来岁,生得干瘦,官服皱巴巴跟咸菜似的的七品郎中带着苍羽来到一间书库,他一手捏着自己细长的胡须,一手朝书库里一指。
“这里就是历年粮道、漕运、入库等等一切与收赈灾粮有关的籍册,苍二公子,您且慢慢看,有什么不懂得,就来找我!”
名月上前在镌刻着漕运二字的架子上取了本册子下来,递给苍羽。
她一打开,瞬间一股子灰尘扑面而来,呛得她直打喷嚏:“哈秋……哈秋……”
名月赶紧把书接过来走一边抖了抖,里面顿时一堆碎片落了满地,还扑棱地飞出来好些细小的蛾子,掉出来好些囊虫。
苍羽:“……”
名月:“……”
两人齐齐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啊,真不好意思,咱们户部的书库都是全国各地收上来的籍册,年岁日久,书库阴湿,好些东西都霉烂了。”那户部郎中见怪不怪地干笑一声,赶紧上去拿过那书往身上蹭了蹭,往书架上一塞。
苍羽看着满满的书库,挑眉问:“您的意思,是让我自己去翻阅这满满一大库的书,自己去摸索户部收粮流程和门道?”
这小老头一样的家伙当她是傻子吗?
那干瘦郎中见苍羽冷了脸,忽然瘪了嘴,三角眼里竟突然蓄了泪,他直接对着她就是一个长揖:“呜呜呜……二公子啊,你是不知道啊,咱们户部的人就这么点,平日到了岁末就是各种盘点全国税赋收支最忙的时候,最近还出了大灾……”
“我们更是忙得脚跟打后脑,惨哪,我都一个月没有回家了,在户部吃睡好久了,我婆娘都不认识我了……二公子啊,我这手上还有一堆事,完不成也是要掉脑袋的……你可要宽恕则个,求您千万别跟太后告状啊!”
苍羽看着面前这个年岁比自己大了一倍不止的小官儿对着她鞠躬,他脑门都要扣她脚背上了,那一身咸菜样的官服散发出一股子馊味直冲鼻子,她眼角直抽抽。
这家伙……看起来好像真的不是故意在敷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