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深看到了他眼中的犹豫,劝道:“这些原本就是不义之财,你还是趁早将他们散尽,图个内心的安稳,不然的话,河神的阴影和这些累赘会一直缠着你,让你得不到解脱。”
李庆当了这么多年盗贼,虽然做的是不义之事,但良心上还过的去,这次遇到这里的灾祸,他总觉得是因他而起,心里总是不能安定,楚云深说的也对,也许他只有放弃这些金子,才能安心吧。
纠结了一番,李庆忽然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无力的摆手道:“算了,这些金子就交由你们处置吧,我被它们拖累的一直都没有机会离开,没有了这些身外之物,我也能回罗刹国去了。”
“可你还不能走。”楚云深提醒他:“你忘了,你现在是这里的县官,身上还有官职,便不能随意离开,要走,你要重新穿上官服,将你的官印交给下一任县官,你才能离开。”
民不可一日无官,否则这里就会乱套,李庆就算要走,也要把这担子顺利的交出去才行,当初李庆买官的时候,没有想到这么多,如今想走,却也走不了了。
“既然你接了这官印,这便是你的职责,你跟我回去,什么时候下一任县官来了,你再走,否则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姜笙歌见他表情有些松动,又劝他道:“而且现在水患还没治理好,你撇下这个烂摊子就走了,你的良心不更是过不去吗?既然现在结果已经这样了,就不要想着逃避,还是想想该怎么弥补吧。”
李庆想了又想,总算答应了:“那我就先留下来,等什么时候把这里的事都处理完,我再离开吧。”
楚云深点了点头:“那这些金子,明日我就派人来清理回去,来作为赈灾款,剩下的,就分给百姓们,你意下如何?”
李庆还能说什么,只能答应了,商量完毕之后,李庆不想回城里住,但是他答应了他们会回去继续做县太爷,楚云深和姜笙歌就没有再勉强他,二人径自下山去了。
路上,姜笙歌想起李庆讲的那个故事,怎么听怎么觉得玄乎,她问楚云深:“你说李庆说的是真的么,这世上真的会有鬼神?”
楚云深摇摇头:“都是自己骗自己罢了,哪里有什么鬼神,若是真的有河神,为什么住在衙门的百姓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呢?”
“但是李庆确实是照着河神的指引找到金子的,而且他总是做噩梦,衙役们也都受不了折磨离开了,这总不会有假吧。”
“什么河神的指引,不过都是巧合罢了,那本书我在衙门早点捡到翻过了,里面写的好像是按着河神的指引去找宝藏的,其实就是写书的人用河神做了一个幌子,编排世人罢了,把宝藏藏起来的人肯定料到有人会去寻,所以才那么写的。”
“那做噩梦是怎么回事?”
“他做了亏心事,自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都是心结,自己吓自己罢了,除了做恶梦,我听说,李庆晚上睡着了还会起来梦游,样子十分骇人,府里的衙役们都受不了,便都离开了。”
原来如此,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河神,都是李庆自己做了亏心事,在自己吓唬自己,而这里的水灾跟河神,更是没有半点关系了,自古南部都是降水多,容易发生洪灾的,这一切的巧合让李庆碰上了,便将他吓得六神无主了。
民间就是如此,小小的一件事,都有可能和鬼神联系上,不过这次还是没白跟着李庆,姜笙歌高兴道:“这下不用愁银子了,有了这么多黄金,以后做起事来便更容易了。”
楚云深也点点头:“皇上之前给的那些银子是杯水车薪,就算不被楚云信吞了,也差不多该用完了,这下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解决了一件大事,二人心情都很好,在月色下一路下山,山上的景色和城中有所不同,姜笙歌看着远处的圆月,指给楚云深看:“你看那月亮,在山里看来好像显得更明亮了。”
二人相视一笑,一同抬头去看天空中的明月,姜笙歌一边看一边走着,忽然脚下一空,惊叫一声就要滑下去,还是楚云深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小心。”
姜笙歌好险被楚云深抓住,没有掉下山去,心里砰砰跳着,楚云深紧紧的抓着她道:“哪有像你这样,一边看月亮一边不注意脚下的,这要摔下去可怎么办。”
姜笙歌一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楚云深,他的眼中尽是对自己的担心,忽然间她意识到,现在他们二人的距离有些太近,楚云深一手拉着姜笙歌的手,一手搂在她的腰间,生怕一松手人会掉下去。
姜笙歌连忙从楚云深怀里挣脱,楚云深这才意识到方才她抱姜笙歌抱的有些紧,连她那曼妙的身材都能描绘出来,可恨方才他有些出神,没有好好感受一下那种滋味,看着姜笙歌扭过头去,露出的耳尖有些泛红,想要再感受一次恐怕很难了。
姜笙歌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等脸上的红晕落下去之后,才道:“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说着便往前走去,楚云深也连忙跟在后面,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又把自己摔了,等他们回到驿站的时候,已经丑时了。
姜笙歌一把推开房间的门,惊醒了已经睡着了的羊角儿,羊角儿揉揉眼睛,抱怨道:“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你怎么睡在我的房间里?”姜笙歌问她。
“还不是为了等你。”羊角儿不满道:“也不告诉我去了哪儿,我想着你没多久就回来了,便在这里等你,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这会儿姜笙歌也累了,懒得跟她讲今晚发生的事,若是一讲起来,那么长的故事得说到天亮也说不完:“碰巧有事出去了,明天再给你讲,我先睡了,你也赶紧回去睡吧。”
羊角儿哦了一声,便回屋去睡了。
姜笙歌收拾完后躺在床上,原本很困,这会儿突然又睡不着了,她翻了翻身,想到今日的那些事,还有楚云深在月光下看着自己的眼神,越发的觉得心烦意乱,怎么睡也睡不着。
这些日子跟楚云深因为赈灾的事情走的很近,在京城的时候虽然他们也见面,但没有这么频繁,也没有这样无拘无束的在一起待着过,在这里的日子虽然苦了些,但很轻松,每天跑来跑去的也很充实。
这段时间,她又看到了楚云深的另一面,他面对百姓时的关心,面对敌人的杀伐决断,做事的认真,让他看到了除去王爷这个身份之外的真正的这个人,是那样正直善良,对她又体贴照顾,无数次的心动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姜笙歌又一次问自己,这样的温柔和体贴是属于自己的吗,是她能够拥有的吗,她一直都没有忘掉,她真正要做的是什么,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又落入深渊里,一次就已经够了,若是再经历一次,她还能全须全尾的爬上来吗?
“当当当。”
姜笙歌忽然听到窗户被人巧了三下,她坐了起来,这么晚了,是谁来敲她的窗户,难道是楚云深,可是他们刚才分开,他又有什么事要找她呢?
心下有些忐忑,却又有些期待,姜笙歌起身去把窗户打开,却看到了一个自己意想不到的人:“楚云凌?”
站在窗外的楚云凌眼含笑意的看着姜笙歌,肩膀上还带着夜间赶路时沾上的露水,他用手一撑窗子,灵巧的翻了进来:“是我,是不是扰你清梦了?”
“你怎么来了?”姜笙歌诧异的问道:“你来这里,皇上知道吗?”
“我是来给清迦国的国王送寿礼的,正好路过这里,就过来看看你,怎么样,在这里还
好吗?”
姜笙歌点点头:“还好,比起这里的百姓来,我的日子要好太多了,起码还有个自己的房间住。”
楚云凌打量了一下这小小的房间,啧啧道:“楚云深就给你找了这么破的一个地方,若是我也在这里,绝对不会让你住这样的地方。”
姜笙歌看着他的样子,知道自己回应不了他的心意,不想让他再带着虚无的幻想,姜笙歌将他送给你的避水珠拿了出来,递到他的眼前:“这是你给我的避水珠,我当时不知道这是你贴身带着的东西,现在我知道了,也知道这宝贝多贵重,我收不起,你还是拿回去吧。”
楚云凌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他沉着脸问道:“我为了来见你,足足多赶了一日的路,又到处的打听你的住处,就为了见你一面,你不说点好听的也就罢了,还将我送你的东西还给我,姜笙歌,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姜笙歌叹了口气,楚云凌这个样子,她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可你明明知道,你做的这些都没什么用,我无法回应你什么,所以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受之有愧,你还是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