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笙歌一愣,找了个借口敷衍道:“娘你不关注外面的事,你都不知道,那个信王的风评有多差,据说他十分好色,还有很多不好的毛病,反正他不是我中意的人,我才不会嫁给这样的人。”
姜笙歌总不能告诉李氏,自己从前就是被他的相貌和花言巧语给迷惑了,搞得家破人亡,痛不欲生,所以便编了些楚云信的坏话,当然这些也不是子虚乌有,想想他跟柳书凝做的那些个勾当,确实是个好色之徒。
而她这样说,也并非什么空穴来风,前世自己被那两个人害得家破人亡,好不容易重活一生,怎会在走上了前世的老路呢。
在李氏的房里陪了半日姜笙恩之后,姜笙歌去了姜武的书房,李氏眼中的担忧,她看的很清楚,肯定不只是当初她拒绝了信王的事,她准备去问问姜武,朝中近日是否发生了什么大事。
到了书房之后,姜笙歌敲了敲门,听到准允之后,姜笙歌便推门进去了。
原本姜武在书房看书,听到敲门声,原本以为是自己身边的亲信,抬头一看,却看到了自己的女儿。
“笙歌,你怎么过来了?”
姜武将手中的书放到一边,让姜笙歌在一旁坐下,姜笙歌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姜武方才看的书,只见书皮上面写着两个浓黑的大字:制衡。
“这几日在府里很少看到你,去忙什么了?”
姜笙歌想了一下,说道:“我在屋里读书,或是去娘房里看看笙恩,也没做什么,爹可能是这几日去后院去的少了,所以没看见我吧。”
姜武看看她,反问道:“是吗?”
姜笙歌见她爹这个怀疑的眼神,心里有点发憷,眼神向别的地方飘去,不敢跟姜武对视:“是啊,不然我也不能去哪。”
姜武无奈的摇摇头:“我就知道,你不会跟我老实说的,其实你在外面做什么,我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你不愿意说,我也就不多问了。”
难道她女扮男装,在外面开酒楼的事,她爹都知道了?可她是怎么知道的呢,原本她不是瞒的好好的吗?
既然姜武已经知道,姜笙歌就不再装傻,讨好的笑了笑:“爹,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自己的孩子,我当然知道,难道你真的以为,府里的人都是不长眼的?哪里会平白无故的没了个人,都没人发现。”
其实早在姜笙歌刚做这些事的时候,就有许多人前前后后的,跑到姜武的面前说三道四,姜武半信半疑,直到自己去看过之后,方才信了。
“我看你那酒楼弄的有声有色的,时间久了,我就懒得管你了。你也不小了,也会武功,总不会被别人欺负了去,身边有那么多高手护着,在外面,还有老将军给你撑着腰,我也就不太担心了。”
姜武想到了什么,叹口气道:“原本我想着,你一个姑娘家,小打小闹的,弄不出什么名堂来,也就懒得管你,时间久了,自然就知道外面的风险,自己主动回来了,可是……”
可是偏偏姜笙歌在外面弄的有声有色,酒楼就那样开起来了,在在京城也有了不小的名气,姜武也没法再管了,而且还觉得十分可惜。
“若你生为男子,不知道会有怎样的作为,偏偏生成了一个女子,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只能被困在这深宅之中,无从施展了。”
若是从前,姜笙歌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大的能耐,敢女扮男装走出宅院,跟外面的男子们斗智斗勇,敢孤身一人去往别国,凭借着一己之力救回自己的弟弟,可当初那个没有重生的她,软弱无能,没有主意,她自己都看不起,能够重活一世,她终究是幸运的。
不过她没有想到,她爹居然这么开明,能够对她开酒楼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对于寻常人家来说,已经算是离经叛道的事了。
“爹,您能理解我,就再好不过了,其实我开这酒楼,也不光是为了我自己。”既然姜武都知道了,索性就多告诉他一些自己的想法:“我也是想给家里收集一些京中的消息,这对爹在朝中为臣,也有不小的助力。”
姜武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原本他觉得,一个小女儿家能够支撑起那么大的一家酒楼,已然是很难得的了,而她居然考虑了这么多。
姜笙歌是觉得,她爹确实有才华,也有位极人臣的本事,但是也有些不爱与人打交道,消息闭塞的短处,上一世被人陷害,也跟这不无关系。
“既然爹不愿意费心收集这些东西,那就不如让女儿去做,酒楼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若是朝中有什么变动,咱们也能想办法获取到最新的消息,免得落于人后,被人宰割。”
这话犹如醍醐灌顶,姜武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姜笙歌说道:“如今在朝中,已经分了几派,最近也有几位王爷来拉拢我,但是我都没有明确表态,说实话,这几日我也在发愁,不知该如何站位,若是你能收集到可靠的消息,让我更清楚这几位王爷的为人,我也才好早点下决定。”
朝中竟然已经开始分派了?皇上如今不还正值壮年吗?“难道是皇上最近……”
姜武摇头,打消了姜笙歌的猜测:“跟皇上无关,只是因为最近信王去了南部,剩下的几位王爷趁机想要分掉信王的势力,这也是皇上允许的,他不想让权力都集中在一人手上,即使是自己的皇子,也要用制衡之术,将这满朝文武的力量均衡一番。”
怪不得方才姜笙歌看到,姜武一直在看那本写着制衡的书,原来这几日他都在考虑这事,而她母亲的担忧,也正是来源于此了。
若是从前,毫无疑问的,楚云信是几位皇子之中最有权势的一个,但如今,连皇上都要分解他的权势,他早已经不像从前一样只手遮天了。
“剩下的几位王爷之中,只有毅王和靖王是能够与信王分庭抗礼的,这两位王爷也都拉拢过我,我却不知道,是该独善其身,还是抱着一棵大树,稳定这朝中的局势。”
听着姜武的话,其实他是不太想加入皇权之争的,但这是皇上准许的,他也不好推辞,皇上可真是给丞相大人出了个难题。
其实姜笙歌可以替他父亲做出明确的选择,但又怕被她父亲看出些什么,只能先帮着分析一番。
“如果父亲想找个可靠的王爷,我觉得毅王算是个合适的人选,靖王那人我有所耳闻,城府太深,不是个好的君主,相比较而言,毅王更加深得人心。”
但是姜武却不这么想:“虽然现在毅王的势头也正盛,但是毕竟是冷宫出身,也不知能不能担当大任,皇上会将江山交给一个不受宠的妃子所生之子吗?母凭子贵,子又何尝不依靠着母亲呢?”
很多人不看好楚云深,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毕竟是天家之子,十分看重出身,不是嫡出,便很难服众。
但是姜笙歌是知道楚云深的能力的,而且她想要帮他得到皇位,如此一来,她的父亲,也就是整个姜家,也都得依附于楚云深才行。
“近日京中出的事,父亲应该有所耳闻吧。”
京中那个采花贼,现在还没有被抓到,如今已经传的满城风雨,在朝堂之上大臣们也曾进言过,姜武自然知道。
见姜武点头之后,姜笙歌又道:“那父亲肯定也在上朝的时候听说了,皇上将这事交给了楚云深去处理,说明了皇上看重楚云深的能力,也想借此机会锻炼他,之前楚云深做的一些事,朝臣们应该也都看到了,他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要说能力,确实是楚云深更胜一筹,但若姜武将整个姜家都押了进去,真的能全身而退吗?
“我还得再想一下。”姜武不能马上做决定,姜笙歌也没再多说:“那就等这件事水落石出之后,父亲再做定夺吧。”
从姜武的书房离开之后,姜笙歌往自己的屋子走,一路上,她都若有所思,楚云深的出身,是个众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实,她记得上一世,楚云深就是在这种嫡庶之争中败下阵来的,这一世,难道他会重蹈覆辙吗?
不会的,姜笙歌告诉自己,这一世已经不同了,有了她从中作梗,楚云信已经离开了京城,楚云深有了她和丞相府的帮忙肯定也会实力大增的。
楚云深的能力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出生,姜笙歌听说过,楚云深的母亲是冷宫出身,若是能从这里下手,为楚云深找一个合理的由头,让他摆脱冷宫之子的这个帽子,那在之后的夺嫡之争中,肯定会事半功倍的。
姜笙歌一边走一边想,也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隐约之中,已经把楚云深算作自家人了,不管她嘴上怎么说,心里的秤,早就已经向楚云深那边倾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