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霄顿了顿,躲开了他,淡声道:“欢欢要放学了。”
车厢里一下就安静了,封亦烆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终于放弃了刚才的话题,重新启动车子:“我们去接他。”
车还没开出去,欢欢就扎呼呼的跑了过来,拉着墨行止往他们车前走:“阿妈,阿妈,我在这里!”
阎霄看到墨行止,脸色微顿,很快就恢复自然,没有看封亦烆,推开车门下车去接欢欢。
“你怎么一起过来了?”阎霄低头牵着欢欢,对墨行止很寻常的道。
男人穿着一身暗灰色薄款风衣,白色衬衣,黑色西裤,脸上带着儒雅的浅笑,漫不经心的朝从车里下来的男人扫了一眼,然后道:“平常不也是我接的,两天不见,想欢欢了。”
封亦烆看到墨行止的第一眼,眼底便掠过一层暗色,但是仍是淡笑着从车里下来,然后很自然的牵起欢欢的另一只手,对他道:“墨先生,好久不见。”
墨行止点头,是说了句:“是好久不见,封少爷,”然后低头对欢欢道:“好了,欢欢回去好好做功课,我有空再来看你!”
欢欢把手从封亦烆手里抽出,去拉墨行止:“墨叔叔,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阎霄见墨行止要走,也就跟着道:“欢欢最粘你了,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吧。”
墨行止脚步一顿,有些勉强:“我还有点事……”
“墨先生,阿霄都开口了,有什么事情改天再办,到府上吃个便饭吧?”封亦烆打断他,浅笑着看他。
墨行止也就不再拒绝,点头:“也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打扰你们了。”
不知是不是阎霄故意,她还是多余的说了句:“不打扰,欢欢很想你。”
立在她身侧的男人,唇角渐渐敛了笑,不被察觉。
欢欢毕竟是小孩子,当然察觉不出这样别样的氛围,也都只凭着自己的喜好,一手牵着阎霄一手拉着墨行止,兴高采烈的往府里走。
封亦烆则神色暗暗的走在他们略后的位置,从他的角度看,眼前这三个人更像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华林院的正堂宴厅,满桌的菜色,还有酒。
欢欢坐在阎霄跟墨行止中间,时不时的跟墨行止聊天:“墨叔叔,今天先生夸我写的字好看,多亏了你送我的那支钢笔。”
墨行止眯着眸淡笑:“那是你用功,跟用什么笔没有关系。”
阎霄帮欢欢夹了一个鸡腿:“先吃东西。”
欢欢不挑食,用手拿着鸡腿,小口小口规矩的开始啃。
“墨先生,我敬你一杯!”封亦烆端起一杯酒,对墨行止道。
墨行止却只低头看了眼自己面前的白色酒杯,没有动手拿起:“敬我?敬我什么?”
封亦烆很诚恳,尽管他此刻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可他还是很感激这些年墨行止对阎霄的照顾。
“谢你这几年对阿霄的照顾。”他道。
墨行止一顿,也就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淡笑:“也是,不过这个倒是不用封少爷感谢,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情,以后也是。”八壹中文網
说完,墨行止喝了杯中酒。
阎霄默默不语,只照顾欢欢吃饭。
她知道今天墨行止的出现不是偶然,而是他故意要出现在封亦烆面前,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总要有个了结。
两个男人酒过三巡,阎霄已经牵着欢欢去院子里了。
“阿妈,咱们出来,墨叔叔会不会欺负他?”欢欢仰头问。
阎霄拉着欢欢坐在翠色的银杏树下,浅笑:“谁知道呢,不过你墨叔叔有分寸,应该不会出事的。”
墨行止是个喝不醉的人。
封亦烆就算酒量再好,也不可能比得上他,再继续喝,脸上已经浮了一层红色。
墨行止手肘撑在桌上,把玩着手中的酒,看着对面的男人,淡淡道:“封少爷,四年过去了,为什么还是那么执着。”
封亦烆用醉眼看他,答得文不对题:“墨行止,四年,阿霄在我的生命里消失了四年,我果然找得她天翻地覆都找不到,她让我以为儿子死了,让我以为她再也不会来了,这四年的每一天,我都不断的去看她最后给我留下的那封信,告诉我自己,她真的不会原谅我了,真的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可是……”
男人咬了咬牙,把下颌线绷紧又松开:“阿霄她终于又出现在了我面前,不管她以什么样的目的,我都相信……她还是舍不得我的,你说是不是?”
墨行止只是淡笑:“那你能给她安稳么?”
封亦烆自斟自饮了一杯,声腔变得沙哑:“你可以么?”
墨行止脸色微微敛住,薄唇抿了抿,没有回应。
他很清楚阎霄这四年经历了什么,他不能左右她的决定,也无权左右。
“墨行止,我感激你这四年来对阿霄的照顾……”封亦烆醉了,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伏在了餐桌上:“……但是,接下来的一辈子,我要照顾他们。”
墨行止抬眸,看着他,什么也没说,倚在身后的椅子上,面容有着深沉悠远的宁静,然后又自己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杯。
“其实,当年的事情,阎霄已经知道了真相……”他淡淡的说了一句,他也知道封亦烆听不到,轻笑一声后起身,朝宴厅外走了出去。
欢欢在捡地上的银杏树叶,阎霄坐在一个石凳上看着,笑得温柔。
听到脚步声,她才回头,看是墨行止一个人出来,也没多意外,“要走了吗?”
墨行止点头。
阎霄起身:“我送你。”
她说着,拉着欢欢对他叮嘱:“欢欢,你在院子里玩,我去送你墨叔叔?”
欢欢漫不经心的点头,又去捡地上蝴蝶装的银杏叶。
封府里的主路上,阎霄跟封亦烆并肩而行。
“还没有阿越跟大姐的消息吗?”阎霄问。
自从知道她们没死之后,阎霄一直在找他们,一方面通过组织上的人打听,另一方面就是请墨行止帮忙。
“没有,也许她们经历那件事情后,隐姓埋名了。”墨行止说到这里,却忽然停下脚步道:“不过……我的人有人打听到,或许你二姐听云小姐还活着。”
阎霄一震,仰头看他:“你说什么?二姐?她……她不是在四年前出府遇到劫匪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