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相接的空间之中,西边的斜阳静静悬挂。
篆刻太阳的卡面漂浮在谢尔登的身前,散发着光热。
谢尔登抬手,那卡牌就顺势飞到他的手前,谢尔登的指尖触碰上那太阳卡牌,附着其上的白光乍然如同玻璃一般破碎。
露出了那变化过的卡面。
卡牌的背面,是青铜色的纹路蜿蜒流转,被无数道纹路汇入的正中心——是同样色彩的鹰头法杖。
两指将卡牌翻转,卡面就暴露在谢尔登的眼中。
是斜阳西照,火红的烧云浮在天际,身后是黑云母片石打造的巨大祭坛,年幼的祭司身披长袍,手持鹰杖,凝望着西面的天际。
【恭喜你,抽到了‘太阳祭司’体验卡。】
【作为鼓励,将额外赠送一张体验卡。】
【希望,体验愉快。】
*
风从远处吹起,轻轻地晃起了年幼祭司斗篷衣角的金色流苏,祭司的右手紧握着鹰头的法杖,玫瑰色的双目中警惕非常。
法杖下端的尖刺轻点着松软的泥土,但是在祭司的操控之下立在地面上,随时准备着应对黑鼠群发起的进攻。
在他的对面,黑鼠群见到它们首领身死,默契地向后退开了一大步的距离,嘴部张合,胡须颤动,它们在商讨在这之后的做法。
吱吱声不断,但是猩红色的眼睛依然紧紧地盯着身前之人的身影。
微风吹过枯枝,同时,也吹过祭司戴着的兜帽,衣料掀开了一角,露出那左耳上的太阳耳坠。
太阳的耳坠折射出金色的光。
这金光一时之间刺入了黑鼠群的猩红双眼之中,黑鼠在看清楚那小型的太阳之后,即刻退了一段距离
霎时间,吱吱声不断。
在深深地注视了祭司一眼之后,每一只黑鼠都往后退着,用极其缓慢的速度以免激怒眼前之人。
那耳坠,正是太阳神托纳蒂乌的祭司所属。
黑鼠们慢慢退开了一大段的距离,祭司都维持着同样的姿势,保持着时刻的警惕,不曾松懈半分。
直到,黑鼠的踪迹消失在视线范围之中。
祭司才动了,他提起手中的法杖,身上的黑色斗篷也在移动。
跌坐在地上的孩子一直把自己的视线倾注在身前之人的方向。
身前之人转过身来,一手掀开他头上的兜帽,那兜帽之下隐藏着的绯色长发刹那间披散下来,玫瑰色的双眸中含笑。
他声音温柔,“没事了,你安全了。”
地上的孩子听到如同春风一般的声音拂入耳中,她顿时急切地抓住来者的衣角。
“你、您,您是神明大人吗?”
如果是神明大人的话,一定、一定可以让她的哥哥重新活过来的吧,为此,不管是什么代价她都可以支付。
“欸?”来者脸上温柔的表情兀然顿住。
下一刻。
衣角翻飞,帽中所藏的及腰长发因为乍然的转身而尽数甩出,手中法杖飞舞,青铜的尖刺贯穿袭击之物,尖端在袭来的黑鼠背后刺出。
祭司手腕微转,被杀死的黑鼠就迅然甩远,鲜血在半空中飞出了一道痕迹。
“漏网之鱼……嗯,是漏网之鼠。”
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稍稍回眸,笑着说:“我可不是什么神明。”
斗篷下的流苏因为方才的动作还在轻微的晃动着。
“我的名字叫希里斯,是一名祭司。”
再次化名为希里斯的谢尔登把地上的孩子扶起来,等女孩站直之后,他兴奋地比划着自己的头顶,再度量着女孩的头顶。
他满意地笑了,“嗯,我比你高一点。”
“祭、祭司?”孩子还是呆呆的,双手举起捂住了自己的头顶,那刚被对方估计身高的手碰了碰,但是她怔愣地注视对方的身高。
其实、相差并不远吧。
但是,在孩子的眼瞳之中,对面同龄人的身高无限地拔高、再拔高。
因为。
——那是将她从黑鼠嘴下中救下的光。
谢尔登看着发呆了孩子,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醒醒,醒醒。”
见到孩子重新回过神来,谢尔登说,“这里有可以坐下说话的地方吗,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
关于,这个村落的问题。
“是。”
二人的脚步声响荡在寂静无声的村落之中,孩子在前方带路。
谢尔登跟在她的身后有一段距离,在走动的同时观察着四周的情景。
还在虚无空间的时候。
他跟光影说:“想要怒神劳降临在这世界上最为急切的,应该是西麦尔的怒神祭司。所以,请把我送到这位怒神祭司的附近。”
“我会先解决掉怒神的爪牙。”
谢尔登的目光在村落草屋的屋顶上流连,扫视了一会儿就将眼神收回。
这座村落的屋子实在是太简陋了,是最简单的茅草制成,根本无法判断出所处的位置。
谢尔登能听见自己行进之中的脚步声,以及法杖微微插入泥土的轻响。
……这里,是西麦尔吗?
“到了。”
孩子的声音打断了谢尔登的思考,谢尔登回过神就可以发现自己站在了一户人家的院落之中。
‘咔啦。’
因为风而被关上的门被风再一次推开。
谢尔登闻声转过头望向门内,在门外的角度,就可以看见躺在屋内床上的人,那涣散的瞳孔仍然睁开,死去的男子不曾闭上自己的双眸。
孩子看见屋门被风吹开之后,浑身都在颤抖。
“这里,是我的家。”
她下意识地,就走回了自己家。
谢尔登敛眸,他伸出手重新将门拉上,安慰身旁的孩子说,“没事的,有我在是安全的。”
不会被那些袭击人的黑鼠所杀死。
哥哥的死在心中悲伤依旧,但是惊惧的心情同时被化解。
孩子一直在注视着眼前谢尔登的身影。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天边的夕阳彻底落下地平面。
红色的,极具张扬的生命力的火焰长出火舌,在火焰的上方,架着一炉沸腾而冒出泡泡的汤。
谢尔登已经坐在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凳子上,手上还抓着汤勺在搅拌着汤锅。
谢尔登坐在一边用手撑着脸颊,手上之前拿着的法杖倚靠在一边的墙上,红色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将他眉中心的朱砂印记更染得鲜艳。
他等女孩好像恢复了平静之后,才开了口。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孩子顺从地说:“非特,我的名字是非特。”
谢尔登又问:“好,非特,你能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玫瑰色的双目中映入的火光同时也燃烧。
“……”非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也、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成长在封闭的村落之中的非特,不清楚自己的国家到底是谢尔登口中的菲茨帕特还是西麦尔。
但是据非特的讲述。
这个村落虽然穷但是村民的生活也十分充足安乐,村民们的关系都十分的融洽。
只是突然有一天,村中突然出现了一只黑色的老鼠,那只老鼠啃伤了一位村民的脚,原本其他的村民们都并不在意。
但是等到第二天,这位被黑鼠所咬伤的村民身上的皮肤就变成了黑紫色,逐渐腐烂。
第一位村民死去的时间只有短短三天。
在这一位村民还没有死去的时候,又有更多的村民被黑鼠所咬伤,无一例外都在被咬伤之后的第四天太阳升起之前死去。
“它们、它们是地狱来的使者。”非特的指甲嵌入掌肉,微弱的声音中充斥着畏惧与憎恨,“它们……是恶魔!”
……第四天就会令人丧失性命的咬伤吗,可以进行群体之间的交流,而且。
谢尔登的指腹摩擦着下颌,眼中一片沉重。
谢尔登左耳上的太阳耳坠在轻轻地晃动。
而且,在面对他之时,可以迅速撤离。
谢尔登不自觉地喃喃出声:“这一定不是简单的——”灾祸。
还没等他说完,一声巨大的“噗通”声就响彻在院落之中。
谢尔登被骤然从思考中打断,抬起头就看见双膝跪在他面前的非特。
“……非特?”谢尔登感到略微的疑惑。
“祭司先生、不,希里斯大人!”非特震声。
“什、什么?”
“请允许我跟随您,”非特说着,猛一弯腰,将自己的头重重地磕在泥地上,那一处地方瞬间就红了,还沾上地上的砂砾,因为弯腰的缘故声音有一点沉闷。“如果不是您,我一定会和大家一样,死在恶魔的嘴下。”
“我想要向您学习,终有一天,我也要将黑鼠全部杀死!”
是恨意。
谢尔登看着跪在地上弯着腰磕着头的非特,谢尔登平静的心也惊起了一些风浪。
那未知名的幕后黑手,这也是你犯下的罪孽。
“我知道你心里面的想法,虽然我并不支持你跟着我。”
谢尔登放在腿上的手缓缓收紧。
“但是,你的想法我并不能动摇,那就随你自己的心好了。”
“是!”非特得到可以跟随的允许之后,条件反射地就挺直了自己的脊背。
一直呆滞的脸上爆发出灿烂的笑意。
谢尔登没有办法动摇他人的想法,因为他也一样身怀深意——对于夺走巴威雅无数性命的罪魁祸首恨之入骨。
这样的情绪,足以将幕后黑手拖下深渊。
“非特,我还想要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请希里斯大人问。”
“非特知道这里附近哪里有出名的建筑吗。”谢尔登站起身,握住非特的手把她托起来。
他是被传送到怒神祭司附近的,谢尔登还记得之前在那丁记忆中看见的神殿建筑——那样恢弘的建筑,一定非常的引人注目。
“出名的……建筑?对了,南边的方向,有一座废弃的古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