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这是故意膈应聂臻的。要知道,被自己盯上的女人,喊自己爹爹,他够膈应了!他有那么老吗!“你才恋父癖!”
被安了这么个标签聂臻脸色一沉,手臂一挥朝他打过去。可是,此时的她体力不怎么好,出手自然也慢了不少,一招都还没用完,再一次被凤箫吟格挡住。凤箫吟咬着牙瞪着她,口中吐出一句:“忘恩负义的小东西!”
聂臻:“……”吵架吵不过,打架打不赢,在南梁国朝堂无往不利的她,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一个克星!她要气炸了:“凤箫吟,你给我滚下车去!”
此时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君臣之礼?刚刚睡醒,还睡了一个好觉的聂臻,她还没有百分百恢复理智,这脾气暴得自己都觉得难以想象!被恩将仇报,凤箫吟一开始挺恼火的,但见她面色通红地露出了本性,棱角分明性子鲜活,而不是平日里那冷静自持谈笑自若的模样,不禁觉得新奇。自然,也觉得顺眼顺心了不少。他倒是冷静下来了,轻柔地问:“右相大人,你刚刚说什么?”
一个“右相大人”,提醒了聂臻的身份,也让她瞬间恢复了理智。居然脾气失控了,聂臻心里懊恼极了,撇开头道:“下官身子不适,头晕目眩而失言,还望淮安王海涵。”
如此轻易被凤箫吟激怒,她要反思自己的定力是不是变弱了?这样下去,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朝堂,需要支撑聂家复仇大业的她,如何立足?聂臻瞬间恢复了那个聂右相的模样,凤箫吟微微松了一口气。嗯,虽然她露出真实性情的模样让他觉得顺心,不过还是冷静自持的聂右相更安全一些。他也就缓和了脸色,道:“原来你坐马车还晕?”
聂臻刚缓和的情绪:“……”丢死人了有木有!她觉得,这话的画外音分明是:你好弱!她不吭声,凤箫吟恍悟,笑了,又问一遍:“原来你真的晕马车啊?”
“闭嘴!”
聂臻没好气地撇开头,低头整理自己身上的衣裳。还好,没有乱。应该……没被他看出来什么吧?问题是她都睡在他的怀中,女人的身体本来就比男人柔软,他该不会已经看出来了吧?转念一想,应该也不会。倘若他有什么发现,至少会有那么点表现出来惊讶才对,既然没有,应该没发现什么!“聂臻啊,你这脾气可真不小呢!”
凤箫吟见她不说话,觉得她应该还在对自己的不待见之中,不由疑惑地老话重提:“你只是因为本王没有提前告知你诈死的计划,而对本王生气么?”
聂臻的手一顿。当然不是。可是,她能说,是因为她来大姨妈,气血不顺因此脾气也不顺么?想了想,她淡淡地道:“下官并没有生气。一则,没有什么必要;二来,也没有资格。”
“……”凤箫吟默默地看着她。还说没有,这副脸色摆给谁看啊,话里话外都是噎他的!他正想问她是不是受伤了,外面的银燕儿应该是听到了车内交谈的声音,敲了敲车门,问:“大人,可需要喝水?”
聂臻回过神来,道:“你进来吧。”
银燕儿打开了马车门,提着小坛子进来,给聂臻倒了一碗,解释道:“方才大家伙儿休息了一会儿,属下已经热过了。”
聂臻气息不顺。她很郁闷,居然睡得这么死,马车曾经停下来过她居然都没发觉?问题是,她没发觉也就算了,为什么银燕儿不来叫她,让她就这么睡在凤箫吟的怀里,丢死人了!想到这个,她阴阴地朝银燕儿看了一眼。好在银燕儿低着头收拾那个小坛子,没发觉她的目光。看着聂臻接过那碗黑漆漆的汤药,凤箫吟挑眉,问:“你真的病了?”
他说的病,其实是受伤,只不过说得隐晦。聂臻没回答他的话,倒是银燕儿解释道:“我家大人中了国舅爷下的毒,毒发的时候吃了很多苦头,因此身子骨不利索。这路途颠簸,就病倒了。”
这是她在外头纠结了这么长时间想到的最完美的说法。不料,凤箫吟瞳孔一缩:“不是假装中毒的么?”
“呵,你以为高风亮节的柳先生,本相假装中毒,他会配合本相说谎?”
聂臻冷哼一声,继续道:“再说了,假的中毒,如何让圣上信服呢?”
本来,银燕儿、计谨言和荆天捷都不同意她真的服毒,可是她觉得只有这么做才能万无一失。留着这个把柄,回头去找皇甫琏诉苦,也好让皇甫琏多侧重她这边,对慕容德的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接下来处理慕容氏做铺垫。她铤而走险,也是为自己将来多加一道保险,哪怕自己对慕容氏发难,也有了迁怒的理由。谁知道,她的话刚刚说完,马车车厢内的气压顿时变得阴沉起来。凤箫吟脸色黑得似乎能够滴出墨汁来,冷冷地道:“你嫌活命太长了?”
聂臻一脸的莫名其妙,喝完了那碗四物汤,回眸看了他一眼,完全不明白他的气从哪儿来的!凤箫吟阴沉的目光盯着她,让她觉得毛骨悚然,有一种……她是他手里的猎物,却被别的猎人剥了皮的即视感!她按下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淡淡地问:“那日在大牢里,本相给慕容德解释过了,当时淮安王不是在听墙角么?原来淮安王没听到啊?”
如果听到了,就不会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火了。凤箫吟冷冷地道:“本王以为你是故意骗慕容德,想要气死他的!”
他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而后来的事实证明,她确实把慕容德气得够呛,甚至还让慕容德那一瞬间失去了求生意念,咬破了毒囊自尽!谁知道,她说的竟然就是真话!这个聂臻真的是好大的胆子,自己的命都敢拿来算计!聂臻的反应就是咧了咧嘴,下意识想说点什么来说服他,就像是当初说服自己三个忠心耿耿的部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