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战况一目了然,南梁国已经撑不了多久,几次战役下来,己方的布阵方案竟然被对方料了个神准,他们多次落入地方陷阱,一连吃了几个败仗!莽州国不过以十万大军面对他们三十万,竟然以少胜多。而朝廷说增派援军,却迟迟未到!“聂帅,我猜,这援兵怕是赶不及了!”
其中一名老将忧心忡忡。聂远沉着一张脸,道:“只怕……不会来了!”
他转过头,道:“聂良,你去召集聂家的人马,杀出一条血路,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本帅来殿后!”
聂良正是他的大儿子、聂臻的亲大哥,他脸上有犹豫:“元帅,这样的战况,倘若末将带人突围了,你们却……”必死无疑。这四个字,他说不出口,毕竟眼前的人虽然是上级,却也是他的亲爹!聂远毫不犹豫地道:“为将着,战死沙场是荣耀!但是聂家不能就这么毁在这场战役里,你带着其他人撤退保住聂家元气,本帅就捐躯在这里那又何妨!”
“爹!”
聂良怎么肯?“军令如山,聂良,你想抗命?”
聂远冷冷地质问。聂良眼睛通红,堂堂的七尺男儿顿时哽咽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被包围了,不可能所有人都全身而退,留在后面的人只有抛头颅洒热血在等着他们!眼前的人不光是这兵马元帅,还是他的父亲,他如何能看着他留下来送死?“爹,孩儿留下,你带着人撤!”
聂远却虎目一睁:“聂良,你若是不走,本帅现在就以不听将令的罪名,砍了你!”
聂良:“……”军令如山四个字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身上,他不得不接受这个命令,带着亲弟弟和几个堂弟一起率领聂家心腹的一队轻骑,杀出一条血路。可是最后……聂远战死沙场,聂良倒是在这场战役活了下来,带着几名兄弟回到了衡京。谁知道,等待他们的竟然是满门抄斩!“爹……哥哥……”聂臻无意识地低喃着,身躯一直在翻来覆去,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眼角还有些湿意。凤箫吟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见她这样难受,只能低着头将耳朵凑上去,问:“聂臻,你说什么?”
“爹……我会为你报仇的……一定会……一定会……”“我已经弄死一个了,很快就会让他们满门用血来偿还,你开心吗?”
“……”凤箫吟总算是听清楚了她的话,听到这些,他心神微动。这一个小小的娇躯之内,到底背负了怎么样沉重的过往?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她的杀伐果断、兵不血刃杀人不见血的时候的决绝,面对威胁时候临危不惧……这些,都是因为背负了血海深仇铸就的!专门查过聂臻,凤箫吟知道聂家的遭遇,如此一来,她会这样痛苦他也完全可以理解。怀中的人又说话了:“爹,你的怀抱好暖……”说着,还主动伸出双臂抱住了他的腰。凤箫吟:“……”没好气地咕哝一声:“谁是你爹!”
他还没有反应,她又把脸埋在了他怀中蹭了蹭,说:“爹,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本来,凤箫吟听到那一声“爹”,特别想把聂臻丢下去,可是……见她这样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忍了又忍,最终不但没有把她丢下,还用力把她抱紧了一些,无意识地抚触着她的背部进行安慰,道:“本王不丢下你。”
他做得十分顺手,却因为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动作是僵硬的。然而,再僵硬的动作,做久了之后就会习惯,慢慢的,他的安抚有规律起来。在他的体温熨烫下,还有那种哄小孩的动作,怀中的人缓缓地恢复了平静,再一次沉沉地睡了过去。凤箫吟见她终于平静,却也没有将她放下,只是低头看着她精致的脸庞,低声喟叹。*这一觉,聂臻睡得很好。因为有人体肉垫抱着,马车的颠簸也影响不到她,她的头不晕了,睡眠质量自然也提上来。这肉垫还是天然暖炉,让她经期的寒凉得到了温暖,睡得更香。聂臻醒来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她倏地睁开眼睛。刚刚睁眼的一瞬,眼神凌厉带着杀气,察觉身边有一道呼吸,她下意识就是挥手朝那人打过去。凤箫吟眼疾手快地一把捏住她的手腕格挡了她的攻击,不由冷笑:“聂臻,本王手臂和大腿都被你睡麻了,你一醒过来就想打人?”
聂臻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被凤箫吟抱着!高热的体温,对于她这种流血期的女性身躯来说,简直是舒服极了。可是,被一个男人抱着,她怎么可能坦然!她红着脸,霍地推开凤箫吟。却因为重心不稳,整个人晃了晃。凤箫吟扶住她,目光不善地道:“你冷得发抖,本王好心好意抱你,让你睡了这么长时间,你就是这么恩将仇报的,嗯?”
“……”聂臻沉默,气息低沉。怎么会这样?她的脸红得要滴血,却冷冷地道:“你要是不动我,我好端端地会自己爬到你怀里去?”
她一个被占了便宜的人还不说什么,他倒好,觉得她占了他的便宜?“没错,你就是自己爬过来的?”
凤箫吟接了她的话,一脸的坦然。好不要脸的臭男人!聂臻被他气笑了,指着本来放在两人中间此时已经被搬到一旁的小桌子,道:“那这桌子,也是我梦游的时候搬走的?”
谁知道,凤箫吟的脸皮就是这么厚,他竟然点头,道:“没错,就是你搬走的。搬走之后,滚到本王的怀里,一直抱着本王喊爹爹!”
提到这茬,他就满额的黑线!聂臻大囧:“……”她喊他爹爹……“不可能!”
她自然是矢口否认。她会做出来这么丢脸的事?以后在凤箫吟面前还怎么抬起头来!凤箫吟却哼笑了一声,道:“事实如此,不是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的!聂臻,本王倒是没想到啊,原来你有恋父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