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宜人,杨柳依依,府衙外的空地上,前后搭起了个两个高台,后面那个主台是给官员们坐的,前面那个则是唱戏的戏台,用于增加喜庆之用。
两座高台上都缠着红绸,看起来既喜庆又大气。
另外,主台两侧还分别搭设了贵宾区,用来安排给当地的乡绅以及苏齐的亲眷们就坐。
整个现场以栅栏为界,界内为官吏区,界外则属于百姓的观礼区。
其中最惹人瞩目的,当属官道正中矗立着的一个巨大的龙门式牌坊,通高一丈有余,看起来相当有气势,此刻牌坊被红布遮盖住了,看不到上面的具体内容。
渐渐的,人员都到齐了,百姓越聚越多,说是人山人海也不为过。
苏齐身着进士装,与海知府并排而坐,府衙的其他官僚分坐在两人身旁。
贵宾区也都坐满了人,家眷区內,刘氏正襟危坐,一动都不敢动,众目睽睽之下,深怕自己哪个动作出了丑,会丟了儿子的面子。
林钰坐在婆婆身旁,也有些紧张,但当发现婆婆比她还紧张时,反倒平静了许多。
借着袖子的遮掩,她偷偷地握住了婆婆的手,并拍了拍以示安慰。八壹中文網
刘氏果然心里松快了许多,转头给了儿媳一个“放心”的眼神。
其他亲眷坐在两人下侧,并未注意到婆媳两的举动,他们的全副心神都系在牌坊上。
忽听“嘭嘭”两声礼炮响起,吉时已到,揭彩仪式正式开启。
鞭炮轰隆,鼓乐齐鸣。
首先是海知府发表致辞,他慷慨激昂地阐述了一通自己的施政理念,随后表达了对苏齐这个后辈的肯定和欣赏,最后才在众人雷鸣般的掌声中坐下。
接下来轮到苏齐讲话了。
在心里简单打了个腹稿之后,他站起来发表了一通感谢:
感谢皇上广开恩科,给了自己科举入仕的机会;感谢海知府的悉心栽培,使得自己有了如今的成就;感谢父母给予了生命,感谢家人给予了支持,感谢亲朋好友给予鼓励等等诸如此类。
总之感谢天子、感谢朝廷、感谢州府、感谢家人亲眷,能感谢的通通感谢了一遍。
谢完后,苏齐才昂首挺胸走到牌坊处,亲手扯下“红盖头”,把牌坊的真面目亮在了众人面前。
百姓们发出阵阵欢呼声,一种人杰地灵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现场气氛达到高潮,苏齐在众人的掌声中微笑着拱手致意。
至于牌坊上写了些什么,没人在意,无非是些歌功颂德之类的谄媚之词,读起来也没什意思。
只需要这么一块标志,屹立不倒就成。
自此揭牌仪式到此结束。
礼毕!
接下来是老百姓最喜欢的环节,唱大戏,这个环节刘氏最拿手。
海知府会意,忙邀请老太太为今日的揭牌点一出戏,刘氏想也没想,大手一挥,点了出《穆桂英挂帅》。
林钰悄悄拉了拉婆婆的衣裳,小声道:“娘,这戏不太合适......”
刘氏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穆桂英挂帅》多热闹啊,最适合今日的场景。”
海知府也呵呵笑道:“老夫人说得是,来,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知府大人都说好了,其他人就更没什么可说得了。
不多会,戏台上“哐哐呛昻”开打了,台下传来百姓们的鼓掌呼喝声,果然够乐呵!
谁知,戏才演了一半,忽见一群人用力挤开衙役的封锁线,不顾一切地就要往主台上冲。
这是什么情况?众人都懵了!
海知府冷着脸怒喝了一声,衙役们赶紧将人团团围住,拔出长刀护在台前,阻止其冲上主台。
“来者何人?”
见到刀剑近在眼前,那群人被吓地跪趴在地,嘴里连呼“冤枉”。
苏齐已经认出,这些人正是苏家村的村民,为首的那位鬓发花白的乃是村长苏长根。
只是不知这些人突然造访,还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又想做什么?
他对身旁的海知府道:“大人,这些人乃是惠山县苏家村人。”
海大渝眼光闪了闪,随即厉声对着台下道:“苏家村众人故意扰乱揭牌仪式,论理该打!”
苏家村民一听吓坏了,忙齐声高呼:“饶命,饶命啊!”
苏长根道:“禀知府大人,我们无意冒犯,只是想求探花老爷救救我们全族人的性命!”
“探花老爷救命!”
苏齐虽然早已脱族而出,但听到这么多人喊救命,心里也是一惊,到底出了什么事,居然威胁到了全族人的性命?
他对海知府低语了几句,后者就点头默许,允他自己处理了。
苏齐走下高台,来到苏长根的面前,想了想,还是伸手将老人给扶了起来,毕竟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不能落下个目无尊长的坏名声。
但苏长根却有些激动,心道:看来这小子心里,还是有自己这个族长的位置在的。
只听苏齐淡淡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苏长根老脸一红,叹气道:“都是苏经国一家给害的。
不知何故,知县大人突然彻查当初苏经国火烧你家房屋,以及勾结邪教的事,随后还判下,要整个苏家族人连坐的大罪。
因为苏经国一家的过错,就要整个苏家村陪着坐牢,这如何说得通啊!”
苏齐皱眉,当初苏经国伙同王大财夜袭自家村屋,并放火烧房的事情,早已过去多时。
苏经国全家也被判流放,案子早就结了,怎么现在又会被拿出来大做文章?
看起来倒像是要替自己打抱不平似的。
苏齐不知道,陆知县也是被逼的,不这么来一下,他怕自己今年的政绩批不到甲等啊!
苏长根见苏齐皱眉不语,也不敢贸然说话,只有些拘谨地站在原地等待。
眼前的少年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不说话的时侯,身上多了一份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不敢随意造次。
苏齐想了片刻后,说道:“这件事我回头会去找陆知县核实,你们先回去。”
“那,那我们就不用连坐了是不是?”
苏齐看了众人一眼,淡声道:“具体等我核实后了再说。”
听了这话,有人不干了:“这算什么,你可是我们族里培养出来的探花郎,怎能不为族人打算?
轻飘瓢一句再说就想打发我们,那也太无情无义了!”
苏齐冷笑一声:“你们怕是忘了,那我就再提醒一遍,我苏齐早已脱离苏家宗族,我的荣辱跟你们没有半分关系。
你们的生死本也与我无关,只是念在大家相识一场的份上,我才出手相救。
当今皇上礼贤下士,爱名如子,我是天子门生,本也打算做个爱名如子的好官,出于这样的理念,才出手搭救你们。
你们可别妄想能凭此跟我扯上任何关系,这话我就今日放在这里,日后苏家村民的所做所为皆由他们自己负责,与我苏齐无关。”
这番话说得疾言厉色,掷地有声,苏家族人都被震慑住了,再没有人敢出言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