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聊皇帝的话题。
对于皇帝,换成谁都会好奇,但最关键的,还是皇帝的能耐到底有多高?
这也就是平常人们对皇帝的评价,诸如:明君、昏君、暴君之类。
按理来说,妄议尊上乃大不敬,但如今自家关起门来聊家常,又不会传出去,说两句又何妨!
苏齐说道:“皇上虽然年幼,但其才能不容小觑。
自其登基以来,连开恩科招贤纳士,求贤若渴,此外他北抗蛮夷,南伐倭寇,对外也表现出强势的姿态,势必要守卫我大圣朝版图不被分割。
光这两点就能看出,今上的文治武功都已经在往明君的路上靠拢,假以时日,必定成为一代明君典范。”
岳父问道:“既然皇上如此厉害,那他怎么任凭邪教在山东发展而不作为?”
苏齐想了想道:“此中利害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并不如我们外人瞧起来那么简单。
从这一点上也能看出,今上做事审慎而非莽撞冲动,他之所以不下旨行动,完全是顾及满朝文武的的想法,这才没有一意孤行。
由此可以看出,在他的心里,朝臣们的分量还是很大的。”
大舅赞道:“听起来皇帝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上,你能在这样的皇帝手下当差,我们也能安心不少,改日我到你二舅坟头告慰一声,也好安了他的心。”
苏齐不置可否。
在老百姓的眼里,如果皇帝是个明君,那做臣子的替他卖命还是很值得的,但若皇帝是个昏君,那替这样的人卖命就是助纣为虐,是要遭天谴的。
几人正聊着,忽见林钰过来通知,说是府衙的经承大人来访,有事通告。
苏齐听了忙放下碗筷,起身迎了出去。
他将人迎到客厅就座,两人寒暄了几句,经承道明了来意。
原来,自从苏齐被点探花的消息传来,海知府就迫不及待安排能工巧匠打造“进士及第牌坊”。
一来是为了表彰苏齐的科举佳绩,二来当然是为了政绩的加持,且此事还会被载入《地方志》,供后世流传。
如今工程已经结束,牌坊得以顺利建成,当然费用也是由官府来出,牌坊主人不出钱。
修建牌坊是好事吗?
当然,可以说,一座有文化内涵的牌坊,足可以担当地方上的标志性建筑,其影响力可想而知。
至于花不花钱,花多少钱,这些都是小事。
毫不夸张地说,很多地方官捧着大把大把子钱,想买都买不来这么一块“进士及第牌坊”,那可得是祖上积了几辈子的德才能换来这么一块。
精明如海知府,岂能看不到这一点?
所以,人家不仅看到了,还行动力超强,等朝廷的邸报下来的时侯,牌坊都已经建成了。
苏齐听了不禁笑了起来,难不成海知府想给自己一个惊喜?
也是,跨马游府城都做了,又岂能少了进士极第牌坊?
经承见探花郎高兴,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说到当时惠山县陆知县也曾有过建造牌坊的想法,他想将这牌坊建在苏齐的家乡,苏家村。
但被海知府大骂了一顿,说苏齐早就脱离宗族自立门户,已经跟苏家村没关系了,也算不上是惠山县的人。
倘若这牌坊建在苏家村,那对苏齐来说,就是莫大的侮辱。
陆知县被骂得呐呐不敢言,最后瓮声道,是他思虑不周,一切还是听从知府大人安排。
海知府仍然没给他好脸色,骂他在公务上马虎大意,觉悟太低,若再如此怠慢公务,今年的考核就别想再评甲等!
陆知县惊惧,忙为自己的一时口误作出了牺牲,比如说,花点银子来求知府大人海涵啥的。
偷鸡不成蚀把米,陆知县回去,只怕要掀桌子了。
对于这些,苏齐也就一笑了之,经承见聊得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
按照知府大人定下来的日子,牌坊的揭彩日定在了两日后。
届时,无论是乡绅富豪,还是平头百姓,都会到现场来观摩,现场定会热闹非凡。
这么大的场面,自然要讲究一定礼仪,而苏齐作为牌坊主,肯定是主要焦点。
一个人去是去,一家人去也是去,倒不如组个团,将家人亲戚都带去观礼!
于是,在饭桌上,苏齐就将他的打算说了出来。
听到“进士极第牌坊”几个字,众人都惊呆了。
要知道,牌坊这种东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立的,它是一种荣耀的象征。
此牌坊一旦立成,那坊主的身份就大不一样了,自此迈入名士的行列,成为当地毫无争议的翘楚,世世代代受人敬仰。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如此重要的时刻,岂能错过!
刘氏大手一挥道:“去,大家都去,这是我儿的荣耀,怎能不去捧场!”
其他人忙点头同意。
刘氏扫了一圈,皱了皱眉,接着说道:“咱们可不能就这么去,至少要穿得光鲜亮丽些,可别丢了咱家探花郎的脸。
尤其是家里几个女人,都把压箱底的衣裳首饰拿出来穿上戴上,没有的就去集市上买去,现在可不是省钱的时侯。”
“老太太说得太对了,我姐夫的大喜日子,绝对不能轻慢。”林硕附和道。
商议完毕,其实就是刘氏一锤定音,随后众人就各自去置办合适的衣裳行头去了。
林钰回到房里,从箱子里翻出一套衣裳来,这套裙裾是知府夫人送的,典雅庄重,穿来参加两日后的典礼,再合适不过。
她将衣裙抖开,挂在床头,随后就出了房门。
她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到底什么事呢?
回礼。
是的,人家送来的礼品是需要回礼的,否则就会被人非议,说不懂礼数。
不要小看这种事,这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
什么样的人回什么样的礼,是轻一些还是重一些,这些都要拿捏妥当才行。
虽然之前相公中举的时侯也办过酒席收过礼,但当时是举人,现在是进士,地位有差,那回礼的档次自然也不可等同而论。
而且相公马上就要当官了,以后结交的圈子也会变得越来越大,自己若连回礼这等小事都处理不好,岂不给相公丢脸?
幸好之前她有意结交知府夫人,从知府夫人那里学到了很多为人处事的技巧,获益良多。
此时处理起回礼这种事来,也能应付自如。
对于娘子的改变,苏齐都看在眼里,也在心里暗暗赞叹:都说妻贤夫祸少,此话果真不差。
自己何德何能,能娶到如此贤良淑德的娘子啊,真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很快,揭牌的日子到了。
天还没亮,府衙的上下就忙活开了。